“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边,怎么?没有朋友吗?”
不远处何朝云笑得讥讽,朝她走过来。
上次在栖霞寺山脚下被她骂完就跑,害得她几晚睡不好觉。
今天好容易逮住她,一定要找回场子。
将嘴里的糕点吞下,金满意慢条斯理拍了拍衣袖。
“我有没有朋友不知道,你肯定是没有朋友的。”
何朝云脸色一寒,“你!”
“别急,别急,性子改改还有得救。”少女托着下巴,笑意盈盈。
“满嘴胡言,我和刘家小姐张家小姐一起来的,看你一人孤寂才过来安慰,你不识好人心还倒打一耙,太让人寒心了。”
何朝云使出白莲技能。
金满意惊讶的瞪大眼,“啊,她们和你一起来的?上次她们不是还说你……”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手连忙捂住嘴,一脸真诚。
“我什么都没说,你也别太往心上去。”
何朝云露出僵硬的微笑,“呵呵。”
面上镇定,脑子里疯狂回忆其他小姐是不是背地里说她坏话了,手里的帕子差点搅烂。
金满意杏眼一眯,捏着葡萄塞进嘴里。
欣赏何朝云陷入自证陷阱中。
没想到她回神倒也快,不一会就压下心里的揣测,勾着唇上下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陆归尘。
“金大小姐到哪都带着你这个蓝眼小禁脔,用着怎么样呀?称心吗?”
陆归尘眼眸幽暗下来。
前面还淡定反击的金满意像是被戳到了逆鳞,俏脸生寒。
啪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就你长嘴巴一天到晚叭叭叭,这么能说怎么不去说书。”
看她这样,何朝云反倒觉得扳回一局。
她扬起红唇嗤笑:“呦,怎么就急了,戳到你心肝了?”
“我戳你个心肝脾肺肾!”
金满意本就不是个能受气的主儿,提起裙摆扫腿就要踹她。
凭空起跳,身体歪斜。
陆归尘伸臂一揽,将她稳稳托住放下。
何朝云被她这下猛地暴起吓得连退三步。
撞到身后的矮桌,瓷盘哗啦啦砸到地上碎成一片。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县主扶住丫鬟的手靠近,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两人。
“怎么回事?”
金满意抚平弄乱的裙摆,抢先回答:“回县主的话,我和何小姐玩笑嬉闹,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惊扰到县主,万望恕罪。”
何朝云不服,刚要说话,被她暗中掐了一下手臂。
她眉头一皱,反应过来。
虽然梁国民风开放,但是禁脔之类的下流话出自一个未出阁的贵女,大庭广众之下广而宣之,还是有失颜面。
她只能抿唇,咽下这个哑巴亏,跟着金满意一起欠身,“请县主恕罪。”
县主狐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脸色不是很好。
“无妨,小心点便是。”
这一出风波结束,金满意不愿意在待在舱内,狠狠瞪了一眼何朝云后走到甲板上。
玉绥江横跨雍州云州,大约300多公里长,冬季的江面蒙着淡淡雾气,可以眺望到远处依偎在一起的山峰楼阁。
除了县主这条宝船,还有很多其他游人的小船在附近,有机灵的船家开着自家冬季闲置的船穿梭其中,为大家表演杂耍,或者买些吃食,赚取一些赏银。
金满意远远就看到有一个卖栗子的小船,挥手让其靠近。
“女郎,热腾腾刚出锅的栗子,满满一袋,给您。”船夫稳稳的站起船头,踮起脚递过来。
“阿翁好俊的功夫。”金满意趴在栏杆上,发髻上的粉色丝带飘动。
“讨生活练出来的,女郎谬赞了。”
小船划桨远处,她倚靠栏杆捧着热乎乎的板栗。
“那个……”她抬眼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少年,“何朝云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她是故意辱我。”
生怕他自尊心受损,加快黑化。
金满意说话斟酌。
陆归尘眼底闪过阴翳。
“将我收为禁脔,是辱你?”他语气微冷。
她嫌他瘦弱?他可以练。
“不不不……”她连连摆手,小脸慌张,“说错了,是辱你。”
“不是。”
啊?
她抬起脸,想在他的脸上寻找一丝情绪起伏的痕迹,却见他表情平淡,又垂下眉眼。
金满意一边剥栗子,一边思考他是什么意思。
不愿做朋友,但是可以做禁脔……
陆归尘不会有字母圈倾向吧……
手上不自觉捏重,咔擦一声,板栗壳碎裂,不平整的裂口刺进指尖。
鲜红的血液从指腹渗出。
“小姐,流血了!”白芷惊叫。
金满意拿帕子擦了一下,安抚她,“不要紧,只破了一点皮。”
“我去拿药膏!”话落就跑远。
也不至于,晚来一些伤口都要痊愈了。
她目光移开,却见少年紧盯着她的指腹,喉咙上下滚动。
目光炙热沉醉,像饥饿的鬣狗咬住猎物,死死不松口。
连她的凝视都没察觉。
金满意心念一动,手帕故意掉落到地上。
“我帮你剥。”陆归尘嗓音沙哑,从她手里拿过袋子。
“你的手怎么样?还疼吗?”她看向他包着纱布的右手,那天被金修诚踩踏后流了好多血。
“疼。”
她秀气的弯眉皱起,“我那里还有好多瓶玉露膏,回去送到你那里,之前送的有按时涂吗?早晚两次,温水洗净后厚厚的敷上一层,止血镇痛,正常三五日就能消肿。”
“嗯。”
他话真的很少,不过声音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沙哑,有点磁性好听。
因为他异于常人的蓝眸,很少人会注意到,他长得非常精致秀美,笔尖挺翘,轮廓柔和,她很吃这种柔弱美少年款。
饶有兴趣的在他身上看了一圈,从他掌心拿剥好的栗子吃。
“小姐,外面风大,当心受寒,我们进去吧。”白芷拿了药膏回来,扶她往船上的厢房走。
金满意余光瞧见,少年莫不吭声蹲下,将掉落的手帕塞进袖里。
她唇角一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