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贤妃的话,到底让皇上的神色间,染上了一抹痛色。
淑贤妃的孩子,就是皇上与安无恙。
如今对面却不相识,她却为了旁人,来讨伐他们了!
皇上动了动嘴唇,眸中那一幕的疼痛,忽而又转变成了狠辣。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母妃,连声质问:“你说清楚,你与洛相,究竟是什么关系!”
忽而听得这般质问,淑贤妃似乎被触动了某种记忆,她忽而向后跌了一步,眼泪簌簌落下。
“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公主和皇子,全是皇上亲生,臣妾与洛相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做过!”
淑贤妃仰头,嘴角竟然沁出血迹,是牙齿咬破了嘴唇。
这会儿淑贤妃的目光,有惊惧,也有紧张,唯独没有眷恋。
她的神志再次陷入混沌。
认不清眼前的人,就是她口口声声说的“皇子”!是她的儿子。
却把他认成了先帝了!
“皇上若是怪罪,便怪罪我吧!可是安阳是您的亲生女儿,求您千万要饶过她啊!”
安阳是安无恙的封号,一般人很少会如此称呼。
而今淑贤妃就却刻意提及此事,安无恙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谜团未清。
皇上面上亦是不解,他又逼近一步,对淑贤妃道:“倘若,朕偏要对她动手呢?”
皇上面容绝狠,他是在演,演父皇对淑贤妃的失望!
淑贤妃闻言,满眼不可置信。
“皇上为何如此狠心?”
“难不成就是因为她吗?”
淑贤妃忽而手指向安无恙,眸中全是恨意。
此时,她非但没有认出安无恙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反倒是将她视作了敌对之人!
“皇上明知道,贵妃娘娘一直视臣妾为眼中钉,皇上为何又偏信她?”
贵妃娘娘?
安无恙回忆起来,母妃所言的贵妃娘娘,正是当年的洛太后。
想来母妃对洛太后的恨意十分浓烈,便是到了神志不清的时候,也还对洛太后异常痛恨。
淑贤妃仍在继续质问。
“皇上饶是信了她,也就罢了,可稚子无辜,皇上又何必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呢?”
淑贤妃说到此处,眸中全然是绝望。
“既然皇上不肯信任臣妾,那臣妾便也活着无意义。”
“臣妾愿意以死明志,只盼着皇上在臣妾死后,能够怜惜那两个孩子,莫要再怀疑他们!”
说完,淑贤妃便不顾一切的往院子内的石柱子上撞去。
“母妃!”
安无恙当即失色,急着便要去拽回淑贤妃。
幸而晏居之眼疾手快,赶在淑贤妃撞上柱子之前,挡在了淑贤妃的前头。
只听见晏居之发出一道闷哼,余下便是淑贤妃的呜咽之声。
“母妃!”
安无恙上前意欲扶起淑贤妃,却被淑贤妃一把推开。
“你莫要假惺惺,若非是你,我的一双儿女又怎么会受这个苦?”
“他们原本是皇上最喜欢的孩子。”
“尤其是安阳,虽然体弱多病,但最是聪明伶俐,乖巧可爱,皇上最是喜欢她了,这偌大的后宫,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上安阳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可你这狐媚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企图对安阳下手!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此时淑贤妃的眼中,没有半点清明,她混混沌沌,整个人完全陷入了一种宫斗的状态,将安无恙当做她的假想敌,愤怒的攻击着。
安无恙抬起头去看自己的皇弟。
却见皇上满脸失望。
“皇姐,你起来!”
皇上过来搀扶安无恙,从他的眼神中,安无恙分明看到了悲悯。
他这样的神情,让安无恙觉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安无恙。
淑贤妃见皇上对安无恙体贴,面上发出一抹凉笑。
“皇上,既然皇上为了她,不愿放了臣妾的一双儿女,臣妾便死在你面前!”
淑贤妃说完,径直捡起地上的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一见她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皇上终究叹了一口气。
“你莫非是真的认不出我们了吗?”
皇上脸色苍凉,无奈的摆手。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朕且先将那两个给放出来。”
“只是你若是想让他们两个活命,从今往后,你便要住在这个府邸内,不许外出!”
皇上的目光闪烁着心狠。
淑贤妃面上却是一抹惨笑。
“臣妾遵旨!”
淑贤妃说完,整个人又似虚脱了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安无恙忙命人扶起淑贤妃,吩咐下人将她带到东院安置。
皇上眸光深切,对安无恙叹息道:“皇姐,有些多事情,你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往后,你只需要记得,母妃神志不清全是姓洛的那一家害得便好!”
安无恙听得皇上这一番话,越发觉得不对。
究竟有什么事情,好似旁人全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
想来,这一切的答案,需得从自己丢失的那一段记忆中寻找。
因着淑贤妃入府,皇上加派了御林军到县主府门口守着,同时在淑贤妃居住的东院派了人手,甚至加派许多暗卫,一时间房梁上、树上都藏满了人!
而后又特意命人将落雨和黎恩两个人送入县主府。
落雨来时,已经被挑断了手脚筋。
黎恩倒还算好,只是那一双眼睛里全是恐惧,想来天牢之行,将他吓得不轻。
她们两个都带着沉重的脚铐,一并被送入了东院。
待安顿好一切,安无恙原是打算休息一下,便看见晏居之还在院中。
见了安无恙,晏居之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公主,晏某先回房了!”
晏居之垂垂着头,自顾往西院走去。
安无恙看着晏居之迈步而去的方向,忽而想起来温经年在府上。
按说,安无恙对温经年本就没有什么情绪,可一想到自己恢复记忆还得依靠他,便也跟着晏居之去了西院。
然而她还未进入院子,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叫骂。
“劳什子的幕僚,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
“还是公主厌弃了的狗!”
“你若是在地上爬两圈,爷爷就给你吃饭,你爬啊?哈哈哈……”
一连串的折辱之声传入安无恙的耳中,竟叫安无恙周身血液翻涌。
一股强烈的愤怒,不知从何而生。
安无恙急急冲入院内,对那正在折辱温经年的家丁喝骂道:“放肆,莫非不要脑袋了?”
安无恙一步步行至家丁面前,举起手一巴掌打在带头的家丁脸上。
这一刻的愤怒,绝非安无恙理智所能克制,更好似有什么刻在骨子里的情绪,让她出面对温经年多般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