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上洒下片片金色的光影。
白梨坐在接待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杯沿。
“小老板，你还记得嘉莱么？”
这是山鬼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白梨目光微动，她当然记得嘉莱。
嘉莱同学，梨园第一届的冠军。
是个好苗子。
唱歌唱得不错，外形也可以。
长相就是个卷毛萌物，但偏要打扮成非主流朋克少年。
只能说挺有自己的态度。
但就是太有态度了，天生爱自由，所以当时没能把他签下来。
回想起这些，白梨轻轻点了点头，应道：“记得。这一届比赛，我留意到不少第一届的选手都来参赛了，不过没听说嘉莱的消息。怎么，比赛都结束了，你突然提起他？”
山鬼叹了口气：“他最近出了点事，钱没了。”
白梨搁下茶杯的动作顿在半空，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叮”。
“没钱了？”白梨不禁挑了挑眉，心中暗自思忖：第一届大赛的奖金可是足足500万啊。
500万，足够在二三线城市买下五套学区房，或者年化4%的理财每月净收一万六，也足以维持日常生活，到老了更是一笔丰厚的养老本钱。
更何况，嘉莱凭借出色的唱功，手握《my bad》的演唱权，随便出去参加几场商演，收入想必也相当可观。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缺钱花啊。
除非，是遭遇了什么难以填补的“大窟窿”……
想到这里，白梨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神色严肃了起来：“他怎么了？”
山鬼深吸一口气，把嘉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
嘉莱老家是个小地方，一有什么消息传很快。
他参加唱歌比赛斩获500万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迅速在邻里乡间传开。
然后悲剧就发生了，一伙人串通起来做了一个局，让嘉莱上套了。
白梨揉了揉眉头，果然是这样。
人性复杂。
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
她向来不轻易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可多年的经历让她始终对外人保持着一份戒心。
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完全、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包括对自己好感值100的静夜。
小豪的事情，她会死守一辈子，直到一个人带进坟墓。
为什么这么多人去领彩票，要戴上面具？
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在防备陌生人才抢钱，而是防认识自己的人。
让周围的人知道你有一笔横财，这笔横财大概率会消失得很快。
唱歌比赛的奖金与彩票同理……
同样会被人嫉妒、眼红。
白梨叹了口气，凭借经验猜测道：“坑他的那一伙人里面有他的亲戚吧。”
山鬼神色黯然地点点头：“听说是他的舅舅组的局。”
本以为500万奖金，够嘉莱潇洒肆意一阵子，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山鬼顿了顿，继续道：
“嘉莱本来想找银行做些没风险的理财或者定期，通过舅舅介绍，签了理财协议。”
“但事实上，嘉莱的舅舅联合外部人员伪造银行理财协议，将资金转入境外博彩账户。”
“理财经理是假扮的，办公场地是临时租赁的，通过伪造银行公章和保本协议让嘉莱相信是低风险理财。”
“其中还涉及一些复杂的对赌协议，钱卷走了不说，现在还剩下几百万万的窟窿要他填。”
白梨听完了经过，连连唏嘘。
虽然她不知道嘉莱到底是怎么上当的，但她毕竟不是局中人，只能说熟人作案防不胜防。
白梨关切问了一句：“立案了吗？”
“嗯，立案了。”山鬼无奈地摇摇头，“但大部分钱已经去了境外，嘉莱的舅舅也已经逃到国外去了。”
白梨默默点头，这下终于明白嘉莱为何会缺钱了。
她本来还在疑惑怎么好久没听到嘉莱的风声了，也没见他来第二届梨园，原来是在忙活这种糟心的事情呢。
被自己的血亲之人背叛，而且还被坑得那么狠，那种感觉不大好受。
白梨虽然会表示同情，但对于这样的事，她也鞭长莫及，帮不了嘉莱什么，总不能跨国执法。
想到这里，白梨看向对面的山鬼。
山鬼很少会主动来找自己，今天过来应该不只是将嘉莱的遭遇讲给自己而已。
她抿了抿茶水问道：“嘉莱要来昼夜吗？”
根据山鬼刚刚的讲述——嘉莱的奖金被全部骗走，甚至还倒欠，可想而知，他现在的生活状态。
应该是在闹饥荒吧……
因此，白梨很快就猜出了山鬼今日的来意，应该就是帮好兄弟问问自己，还愿不愿意签下嘉莱。
山鬼诧异地看了一眼白梨，没想到不用自己说，白梨已经猜出了，他也不再隐瞒，直言道：“他现在倒欠几百万，追债的天天往录音棚泼红漆。昨天，他们把他养了八年的流浪猫……”
说到这里，山鬼也说不下去了。
他意识到自己好兄弟的遭遇虽然可悲，但白梨没有欠他。
毕竟，在音乐部成立之初，嘉莱拒绝了白梨的签约邀请。
这个时候再上门来找白梨签约，就完全不是当时的情况了，当时音乐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现在音乐部已经很完善了，暂时并不太需要新的歌手。
白梨就算拒绝，也没有任何问题。
嘉莱再凄惨，也不能因此“绑架”白梨一定要签下他。
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最后说道：“小老板，现在公司还方便签嘉莱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和他说一声。”
白梨其实还是很珍惜人才的，像嘉莱这样的还未被众人发掘的明星，她是很乐意培养的。
优越的外貌、顶级的唱功，不管在哪里其实都很吃香。
只是他的性子太散漫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遭到如此重大的变故，他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出来“绽放”自己。
嘉莱先找到自己这里，一个原因是好兄弟山鬼在这里，另一原因，是和自己这里打过交道，对她有初步的认可，才会来问。
白梨沉思片刻，想到自己最近的企划，有了一个主意。
“他如果想来，也不是不可以，但签约条件肯定就不是当时的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