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瓷金蟾腹部的图章,乃是一行隶书,共有五个字:“开宝三年制”。
“开宝”乃是宋太祖赵匡胤使用的第二个年号。
有了这个年号,就能找出对应的铜币。
或许就能打开这上面的机关!
白菲菲听了我的解释,认同的点点头。
如果说,那舌头上的圆盘,是锁孔,需要的铜币是钥匙,那么这个图章,就是让我们准确找出配对钥匙的密码。
可马上,她眉头一皱。
“汝瓷虽然在唐中期就已经开始出窑,可哪怕到了宋朝初期,工艺也略显粗糙,只是雏形。这尊汝瓷金蟾,工艺这么精致,怎么看都是嘉佑年间的,怎么会是宋太祖时期的?”
我玩笑说:“所以它是假的嘛。”
白菲菲苦笑一声:“差点忘了这一茬。”
下一秒,她美眸轻抬,瞪了我一眼,还轻轻给了我一拳。
“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我反驳道:“这怎么能怪我头上?它本来就是假的,难不成我还能把真的变成假的不成?”
“你还顶嘴!知不知道什么叫‘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你要是没把外层釉色敲掉,这图章就露不出来,到时候,谁能看出它是假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么白大小姐,您能先给我找一枚宋元通宝来吗?”
对于白菲菲的胡搅蛮缠,我没计较,她不过是跟我开玩笑,故意打闹罢了。
这一点,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白菲菲也知晓轻重,起身出了房间。
不多时,她拿了一箱子铜币回来。
里头全是宋元通宝。
宋太祖赵匡胤,乃是宋朝开国皇帝。
他结束了五代十国之乱,建立起了唐之后的又一个大一统王朝。
因此,他铸币之时,并没有选择五代十国里哪一国的币样,而是直接仿制了唐朝的通宝形制,例如开元通宝。
当然,也可以说他仿制的就是五代十国的币样。
毕竟那个年代,币样跟唐朝没什么两样,只是号称仿制唐朝币样,听着更好听,仿佛宋时承接了唐朝的正统,而不是抢了孤儿寡母的江山。
而宋元通宝,就是赵匡胤时期的币种。
我从箱子里,精挑细选出一枚宋元通宝。
这枚通宝,保存十分完好,不仅字样清晰,且边缘磨损都很少,铜绿更是几乎看不到,只存在于字符的边边角角内。
挑出铜板后,我将其放在了汝瓷金蟾舌头的圆盘之上。
轻轻一拧。
“咔哒咔哒……”
机巧活动声响起。
圆盘动了!
白菲菲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我的心也狠狠震了一下。
擦了擦手上的汗,我继续转动圆盘。
眼看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近在眼前,这时,只听“咔哒”一声,仿佛齿轮咬死,圆盘再度无法转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稍微加了点力。
圆盘确实动了。
但我却不敢继续拧。
因为我有一种预感。
要是再用蛮力转动下去,里头的机关很有可能会坏掉。
这倒没什么关系。
只要能得到里面的东西,哪怕将整个汝瓷金蟾毁掉,我也在所不惜。
我真正担心的一点,是这里头的机关有什么自毁程序。只要没通过正确的方式打开机关,里边的东西也会一块儿摧毁。
就好像古时的大幕,修建完成后,或许会在里面放置沼气或是白磷,只要有人闯入,就有可能将整座大幕引爆。
又或者火龙琉璃顶,一旦结构被破坏,将会有大火落下,将墓穴填满。
我从不小看古人的聪明才智。
更何况,眼前这尊汝瓷金蟾,明显是现代仿制品。
里头的机关,可能更加精巧。
弄个自毁程序,太简单了。
可若是不通过这种方式打开,短时间内,我又没法找到其他法子。
看着面前这只“癞蛤蟆”,我竟有些束手无策。
真有种得遇宝山而不入的感觉,让人抓耳挠腮。
白菲菲见我停手,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轻声说:“打不开。”
“为什么?”
“钥匙还是不对。”
白菲菲眉头一皱:“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会不会是里面的机关因为时间关系生锈卡壳了,要不你用点力试试?”
我摇摇头:“不行,可能会损坏里面的东西。”
说罢,我轻轻一叹。
回想起刚才我信誓旦旦跟白菲菲说“简单”,这会儿我尴尬的要死。
得,牛皮吹破了。
白菲菲坐到我边上,看着眼前的汝瓷金蟾,心情也不太美妙。
她问:“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试试我之前提过的法子?”
我点点头。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通脱拓印圆盘上的字符,一点点的雕刻出“钥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总比啥也想不出的好。
白菲菲很快找齐拓印的工具。
眼看她就要在圆盘上刷墨,我连忙说:“等等!”
白菲菲手停在半空:“怎么了?”
“我留个保险。你这里有没有相机?”
白菲菲点点头,放下东西,拿出相机。
我对准圆盘,拍了好几张照片,这才让白菲菲动手。
等白菲菲拓印好痕迹,我把胶卷取出,说:“我去把照片洗出来。”
白菲菲似乎想到我要做什么,问道:“你打算找谁看?”
我摇摇头:“还没想好人选,这方面的行家,我确实不认识。但总得问一问,成没成另说。”
白菲菲耸了耸肩:“我四叔倒是对这类机关杂项感兴趣,研究得不浅,不过你应该不会找他看。”
这话我没接。
因为她说得对。
这东西,我可不会让白家其他人知道。
要是让他们知晓,我竟然把他们白家压箱底的稀释珍宝变成了假的,还打算弄开,他们得活撕了我。
而且,事关我父母之死的真相,白家那些人,我可不信任。
白菲菲怅然道:“要是我爸没事就好了,也不会出这么多闹心的事儿。”
我笑着说:“你爸要是健健康康,这白家家主之位,没准就交不到你手里了。”
毕竟,白菲菲跟我说过,白敬城这些年,可没少想办法,想要生个儿子。
而且,姐妹俩之间,白敬岗更喜欢白乐乐一些。
听到这话,白菲菲眼神黯淡了一瞬。
我察觉到这一点,安慰道:“别多想了,现在白家正是艰难的时候,你身为家主,可得带领白家走出困境。若是你能让白家重返巅峰,今后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哪怕你爸也不行。这才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