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姜惟爸爸喊去了。
沈在心心里反而放松了。
如果是家庭能给女方影响,类似这种情况你肯定慌,但如果女方坚定,你们又已经有证,岳父、岳母再气急败坏,能奈我何呢?
所以,坚定的姜惟就是自己的底气。
三人一辆车赶到,沈在心开门下车的时候,姜惟还在车里喊话:“有啥说啥,不受他们的气。”
这是一家很有品味的高层咖啡馆。
基本上这种咖啡馆,等于放弃了开放式营业,往往都是一些大佬给自己创造一个商务谈判的地方。
否则谁喝个咖啡上十几层楼。
店内以沉稳的深木色调为主,搭配着简约的米白色沙发,桌椅摆放规整有序,既保证了宽敞的通行空间,又巧妙划分出一个个相对独立的私密区域。
沈在心戴上耳机,打开手机设置好,然后给姜惟打过去,听到姜惟和尤雅的声音后黑屏掉。
这样,就能让藏在车里的姜惟和尤雅听到自己的对话。
他来到之后,姜东亭已经在了。
这位姜先生穿了一件丝绸唐装,手里还是那一串天珠,他安静而放松地坐着,面前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
在他的侧后方,站着一名下颌宽大,虎背熊腰,却又穿着笔挺西服的人,在身前堆叠着双手。
安保人员?
兄弟?
帮派打手?
坐在姜东亭对面,正好可以看到墙壁上挂着几幅艺术感十足的抽象画。
可惜了。
如果沈在心不了解姜东亭的身份,又没见过世面,肯定以为自己惹了黑社会大佬,手盘天珠,身后站着扭断你脖子的打手。
但问题是,你给他送一套线装书,他没舍得扔呀。
他再摆谱,他吓得住谁呢?
知道不知道,我真黑社会我都见过了?
沈在心毕恭毕敬地说:“爸。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但我跟心一,我们是结了婚的,我只能这么叫你。”
姜东亭还是那句话,带着十足的侵犯口吻,张口道:“我不信。你们是演戏。证是假证。”
沈在心说:“是真的。”
服务员来了身边,把他们打断,沈在心想了一下说:“给我一杯柠檬水吧?”
姜东亭本来端起咖啡要喝,突然猛一放下,压低声音问:“昨晚心一跟你住的?想气死我?”
沈在心说:“你是说她不愿意住在家里对吧,那你也应该体谅她,她在家里住一晚,后妈、弟弟就闹了,对她来说,你的家是陌生的,令人坐立不安的,而你这个父亲,在意这些吗?”
姜东亭愣了:“我来问你的,改成你教训我了?”
沈在心说:“也不是。我跟心一,我们现在是两口子,我得为她说话,你肯定误会她,气她不住家里,但你肯定不知道,你这个女儿在你的家里,被你们那样对待,怎么可能住得习惯呢?”
姜东亭打断说:“不说这些,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沈在心心头浮现一堆三人思前想后的答案,却没撒谎说:“结婚证上有日期,差不多半年了。”
姜东亭说:“你想要什么你给我讲,刚结婚不久,可以撤销结婚,我已经问过了,在因胁迫结婚或者一方患有重大疾病的情况下,是允许撤销的,你这边呢,不是我排斥你,是你配不上我女儿。你们年轻人在外头玩,玩着玩着玩到一起了,一冲动就领证了是不是?但你完全不了解她,她虽然一个人住,但从小到大,物质上我没委屈过她,你能不能养得起她吆。”
沈在心自信地说:“可以。她又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好的日子能过,不好的日子也能过。”
姜东亭说:“你看,这就是你的误解,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们现在刚结婚,她不敢给你看她真实的一面,一个月十万、二十万的开销是有的,你行吗?”
沈在心说:“没太大问题吧?”
姜东亭又说:“那你了解不了解,她的外公是着名的武术家。”
他晃着两只胳膊给沈在心比划。
沈在心说:“挺好呀。你想跟我说,她有暴力倾向是吧,那是你这个父亲根本就不了解她。”
姜东亭说:“行。你能养得起,你也不怕她欺负你,算我眼拙,但还有呢,你能比得过我为她物色的张泽先生吗?张泽先生毕业于加利福尼亚州大学,硕士学位,年轻有为,他的公司呀做医美的,是行业翘楚,马上就要进行第二轮融资了,三、五年的时间,也许就上市了。他们家族家族呀,是环球集团的重要股东,他这个人呢,又温文尔雅……”
沈在心说:“很巧的呀,我也在做医美。”
姜东亭问:“余市小地方,你是医生,开个小诊所,听人说医美挣钱,你也想干,是不是呀?我就是想问你,你比得过人家张泽吗?”
沈在心决定结束这俗套的谈话,他告诉说:“我比不过,但是我有人,而且就在重要的位置。”
姜东亭哈哈大笑:“认识哪个大领导是吧,可真大,到我这种程度,你官大不好使吧,你顶多也就认识个市委书记吧。”
沈在心说:“爸。要真是认识个市委书记,我绝对没那么大把握,我就是认识了个小朋友,几个月以后出生。您看您说那么多,从养得起养不起心一,到怕不怕心一揍我,再到面对张泽先生是否自惭形秽,但这个时候晚了,都没用了,我有人,小朋友几个月之后叫你外公。”
姜东亭直接懵了。
他抬腕看一下表,忍不住说:“姓沈的,我还要给你讲个事情,你听着是不是我很有钱,是不是姜心一那丫头给你讲过什么,我把话给你说前头,我没有,我其实是表面风光,身上都是债,各种债,我跟她妈离婚,就是因为债务,所以你要以为你跟她在一起,将来要拿多少、多少遗产,这是不可能的,还有啊,我就算有遗产,也绝对不会给她。你知道前几年这个国外流行裸捐,我呢,为了维护自身形象,我也签字了,所有子女不会留给她们一分钱。”
沈在心说:“没关系,只要做到公平,心一的弟弟你做到能够平等对待,我们无所谓。”
姜东亭来了一句:“他?”
扇面一样的大手还撑着,给了人要介绍什么的形象,但他介绍不下去,只好说:“那你想干什么?”
沈在心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没结婚,你从口袋里掏一张卡说多少万,递过来,我还能接受收买,但现在真不行了,结婚了,还有人,所以呀,爸,你最好能接受我。”
姜东亭威胁说:“如果不接受呢。你们这是没有挨过生活的毒打,行了行了,我再说最后一遍,能不能撤销离婚?如果你说不能,我什么也不说了,我就就让张泽把他的美容院开到你们那儿去,就开到你对面,我让你知道,你会很难受的,你很快就没有钱……”
沈在心说:“没事儿,心一愿意跟着我吃苦。”
姜东亭看向他,最后无奈地转个方向。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位女士,光线里她留着卷发,几缕卷发乖巧地垂落在脸颊两侧,让人觉得恰到好处。
她身着一袭修身的巴宝莉风衣,内搭的真丝衬衫是柔和的米白色,下身搭配的直筒西裤笔直垂落,领口微微敞开,增添了几分随性。她踩着自带旋转的步伐,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有点延长,让人有一种她需要好久才能走过来的错觉。
沈在心猜测这就是姜惟的后妈。
于是,他站起来,等人一靠近,给姜东亭说:“叔叔。这就是那位爱闹事的阿姨吧,我可听说了,只要你对姜惟好一点儿,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吧,今天初次见面,看着也优雅贤惠,不至于吧?”
姜东亭压低声音,但很气急:“我还没有针对你,你先发难我了?”
这位后妈忍不住了,直接是破防状态,尖着嗓子喊道:“你什么意思你,我怎么就一哭二闹三干啥了,他姜心一?给她妈了,她一天到晚在我们家晃悠,她破坏我们家庭关系……”
既然如此,我为心一出口气,开个大?
沈在心说:“那我明白了,阿姨随时挑拨离间,弄不好包里常备了毒苹果,一有机会就想毒死我们家心一吧?可惜了,没见着您那位英俊潇洒,找事儿挑事儿的儿子,祝他天天被社会毒打。”
一句“再见”,他说走就走,不给对方跟自己纠缠的机会。
身后已经开始了。
女人都想冲上去骂回来,被姜东亭拽了回去。
姜东亭问女的:“你来干什么呀?我见我女婿,你也来,你来干什么呀?现在被骂得想哭,气出不来了?”
沈在心跑到外头,耳机里就笑出来了。
姜惟柔声说:“你不用替我教训她,我还真的不想住家里呢,没怎么住过,就跟不是自己的家一样。”
尤雅则安排说:“先下来。”
沈在心来到电梯间,按了电梯等着,突然电梯门开了,是在姜东亭家里见到那位张泽,还背着一个电脑包。
打不打招呼?
张泽先说话了:“沈总你好。我打听过了,知道您是谁了。”
他伸出手来。
沈在心给他浅握了一下,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他报以一笑,表示等着走,两人就在电梯间一个出来一个进去了。
下到楼下,坐到车里,尤雅忍不住说:“你以前在我爸我妈面前,没这么嘴毒过?”
沈在心说:“当年我没察觉出来你爸你妈对你坏,但心一家,我知道的,我当然替心一说两句话。”
尤雅说:“也是你比以前更肆无忌惮了。”
沈在心说:“咱们走吧,见完面,不就可以回家了吗?回家我妈问,你们悠着点儿回答。”
姜惟说:“我看到张泽进去了,你碰到了没有?”
沈在心说:“碰到了,就在电梯口打了招呼,他也是江省人,给我说,打听过了,知道我是谁了。”
尤雅忍不住说:“他,咱们也知道他是谁了呀,这些有钱人自己创个业,为什么还必须到社会上融资呢,他们怎么不用自己的钱呢,非要融资?你要跟人家学习,不就是人家挣的不是生意的钱,挣的是资本的钱,你沈在心你就不学学,把你的医美,你的原膳也拿出来。”
沈在心没吭气。
姜惟电话响了。
她一看是爸爸的,干脆开了免提。
姜东亭说:“心一呀,你给那小子说,张泽他过来了,刚刚答应我,什么时候把你们竞争垮,我什么时候给他融资……”
他也是开着免提,旁边张泽似乎有点着急,脱口道:“姜叔你不了解情况。”
姜东亭把电话挂了。
确实是不了解情况,现在藐时光虽然不怎么挣钱,如果不犯大错的话,张泽的初创公司有魔法打败它呢?
更不要说沈在心还有其它生意,还能给藐时光补充弹药。
姜惟震惊说:“听到了吧,他扯不扯?他让一个外人把我们打垮,他给人融资的条件,就是让人把我们打垮?”
尤雅笑着说:“那你这老爷子就有意思了,你要看结果呀,结果就是他没给张泽融资,知道张泽成不了他女婿之后,不但没融资,还打电话给你,说你们有个大对手了,你们店开到哪,他就跟到哪。是毒你呢?还是警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