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要处理的奏折越堆越多,朝臣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整日不知所措。
叶令勉几次带领朝臣去求见闽皇,见到的只有福公公和卫通。福公公只用“陛下在身体欠安,过几天就可以上朝”来搪塞,而卫通则是一语不发,脸色始终铁青的。
见不到闽皇,朝臣们便想着去找齐太傅想办法。可是,齐太傅也整天不见踪影。
叶令勉实在等不了,不得不直接登门去求见齐太傅。他站在齐太傅的书房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微微发白。已经等了整整两个时辰,从清晨等到日头高悬,可齐太傅依旧没有见他的意思。
府中的总管出来劝过几次:“叶大人,您还是回去吧,太傅今日怕是没空见您了。”
可他不能回去。朝堂已经乱了,再等下去,恐怕就要人心涣散了。叶令勉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在大门前的台阶上跪了下来,对总管道:“烦请再通禀一声,下官有要事相见。如果今天见不到太傅,下官愿意跪死在门前。”
总管皱了皱眉,见叶令勉神色坚定,便回身进了书房。片刻后,他出来,微微点头:“太傅请您进去。”
叶令勉心中一松,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书房。书房内,齐太傅正坐在书案后,手中握着一卷书册,目光却并未落在书上,而是微微抬起,看向叶令勉,仿佛早已看穿了叶令勉的来意。
“叶大人,久等了。”齐太傅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令勉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急切:“太傅,下官今日前来,实是有要事相求。朝堂……”
他的话还未说完,齐太傅便轻轻抬手,打断了他:“叶大人,不必着急。坐下说话。”
叶令勉只得压下心中的焦躁,依言坐下。然而,齐太傅并未立刻谈及朝堂的事,反而缓缓开口,讲起了大闽的未来。
“叶公子,你可知道,大闽如今正是崛起之时。南有强敌虎视眈眈,北有蛮族蠢蠢欲动,我们若不强大,何以自保?何以立于天下?”齐太傅的声音渐渐激昂,仿佛已经看到了大闽未来的辉煌。
叶令勉听得心中烦躁,却又不敢打断,只得勉强点头附和。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那些积压多日的奏章上了,飞到了那些亟待处理的政务上。
“太傅,”叶令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齐太傅的长篇大论,“下官明白大闽的强大至关重要,可要强大首先……”
齐太傅再次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他的目光依旧深邃,语气却带着几分冷淡:“叶大人,你年纪尚轻,或许还不明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大闽人才济济,你不必过于忧心。”
叶令勉的心猛地一沉。他听出了齐太傅话中的敷衍,更听出了他对朝政的漠不关心。
“太傅,”叶令勉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朝中政务亟待处理,积压的奏章急等着批阅。可陛下一直不能上朝,朝臣们都在等太傅出面,劝谏陛下,还望太傅明察!”
齐太傅的目光微微一冷,语气也沉了下来:“叶大人,你这是在命令老夫,还是在质疑陛下?”
叶令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失言,连忙低头:“下官不敢。只是……只是,朝政不能再拖了。还望太傅.......”
齐太傅再次打断了他:“叶大人,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朝政要务,只能陛下处置。陛下如何决策,非老夫可以左右。你还是……回去吧。”
叶令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知道,齐太傅这是下了逐客令。可他不能走,不能就这样放弃。大闽的命运,危在旦夕。
“太傅,”叶令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下官今日前来,并非只为下官一人。大闽上下万千百姓的性命,都系在朝廷。太傅若能出面主持大局,下官愿以身家前程相报。”
齐太傅的目光微微一闪,似乎被叶令勉的决心所触动。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叶大人,你的忠心我明白。但此事……容老夫考虑一下。”
叶令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齐太傅这是不愿插手了。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齐太傅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走出书房时,叶令勉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
“整天就知道高谈阔论,谈什么强大起来的锦绣明天。这个谁要你多说,朝廷一堆的政务等待处理,你好不好先解决问题?”他在心中默默念着,却无人回应。
看着叶令勉的背影,齐太傅心里其实非常难过。目前大闽的危机他看的一清二楚,闽皇久不上朝,他心里一样急火攻心。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是皇上的老师,教授一些治国的道理,他非常精通。做一些宏观的规划,他在行。帮助对付殷太相,计谋也有几分。可是论治理国家,他还不如一些年轻的朝臣有办法。与其乱出主意,让一群臣子嘲笑,倒不如躲在暗处,只谈一些道理,还可以维持住帝师的尊严。
闽皇自小跟着他学习,他太了解闽皇的个性了。从闽皇成为了天下霸主,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觉刺激,只有和自己这个帝师在一起高谈阔论,才可以有几分洋溢的激情。修炼是闽皇找到的新的挑战,可惜修炼让闽皇误入歧途了。
看着闽皇的沉沦,齐太傅如同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沉沦一样焦心。亲儿子尚且无奈,何况那是圣上君王!
他好几次想去劝谏闽皇,甚至想拿起教鞭重新教诲闽皇,但他知道这根本没有用,适得其反。倒不如保持沉默,在闽皇心中还有一些分量。这样,到了关键时候,也许自己好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所以,叶令勉走了以后,齐太傅不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而是偷偷地背着人老泪纵横,很快把手帕都擦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