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丫头犯了什么错也不该如此,嬷嬷怕是忘了她腹中怀着萧家的血脉。”
萧云笙周身是浓烈的膏药味,单手将江月从地上扶起,方才按住她的婆子被撞到摔成一团,顾不得叫嚷急忙让出位置。
江月睫上还挂着泪,唇色近乎透明,浑身轻颤个不停,萧云笙面色凝重,将她手心拢在怀里,眉心骤然锁紧:“这是跪了多久,手怎么这样凉。”
江月心神俱疲,早被这突然起来的事弄的心慌意乱,顾不得容颜狼狈,心里只有那莫名消失的孩儿。
“将军,安嬷嬷方才说奴婢没有……”
“今儿请了大夫,证实了江月姑娘不曾有孕,假孕争宠在萧府要如何,将军是知道的。”
安嬷嬷厉声打断了江月,抢先一步将事说了出来,从对着傅蓉含笑的笑容顿时冷若冰霜,
他祖父那时,腹中的妾室为了争宠谎称有孕,害得萧老太君当年落水险些淹死,不仅腹中成型的孩子没了,连她的亲姐姐为了救她,被水草缠绕丢了性命。
假孕这算是触犯了奶奶的逆鳞。
目光落在江月的小腹,萧云笙心里涌起失落。
“怎么会这样,有孕还能弄错?江月妹妹这么不小心,我今儿上街和夫君还特意挑选了几块软和的料子,想着回来让苏嬷嬷给孩子做几件衣衫的,如今看来是你我肚子不争气,空欢喜。”
这变故让原本看热闹的傅蓉顿时来了兴致。
不仅是兴致,更是惊喜。
她就说当初那一碗接着一碗的避子汤下肚,怎么可能最后一次就有了。
打开的包裹里头放着一双小婴儿的鞋袜,还有一只虎头帽。
这东西早在她心里就描画过千百倍,等孩子出世后穿上该是何种模样,还偷偷描画了几幅花样子就等着给萧云笙看过,一同挑选。
如今这些事将军和傅蓉一起做了,她的孩子也没了。
一股锥心之痛,从喉咙一路游动到心口,快速地弥漫到四肢血液。
傅蓉叹着气指腹抚摸着那虎头帽上的胡须,含着泪,但江月分明看到她唇角微微勾起:“也不只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莫不然再用我的腰牌请个太医来看看?就请江月姑娘相熟的徐太医?”
“竟还有相熟的太医,那问一副延缓葵水的方子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拐杖声咚咚作响。
也不知萧老太君听了多久,站了多久。
江月察觉萧云笙攥住她的手都微微收紧,理了理思绪急忙解释起来:
“昨夜奴婢发热也才醒不到半刻时辰,安嬷嬷就冲进来将奴婢按在这里,说孩子是奴婢虚构的。
将军,那军医奴婢在边关时是第一次见,就算奴婢撒谎,他又何必替奴婢撒谎隐瞒。”
“用药,就算是军医被唬住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这些低贱身份的女子为了争宠,什么手段用不到!!!”
咚的一声,拐杖重重点在地上,一向慈祥和煦的老者此时脸上露出最深恶痛绝的厌恶。
平时为了养神总是合眼,此刻睁得浑圆,落在墙角一处灵位上。
好似又回到了当年让她痛不欲生的过往中。
那厌恶就算没落在她身上,但这话里的鄙夷早已化成数万枝箭刺透江月的心。
从入了京,到了侯府。
她就和低贱二字揉在了一起。
不管她如何,旁人只看她的身份,律法规矩想方设法将她拉扯回地下。
空洞的眼眸没了神采,掌心落在小腹只剩下茫然。
“若奴婢没记错,萧府也是苦寒出生,是将军一步步走出如今的家业,难道因为奴婢不是官宦贵女,这心就一定是黑的?”
她一向逆来顺受,除了在星星的事上争取拼命,还不曾替自己争取分辨过什么。
那沾了血的衣裤不知被哪个婆子拿了出去。
萧老太君冷哼了一声:“你没错,大夫也没错。难不成,是我错了?”
江月疲惫的狠,想不通这一切,却是苦笑起来。
她嗓子干哑的发胀,带着血腥气,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也句句拔了音。
“奴婢的确觉得奇怪,病一场孩子就没了,到底是诊断有误,还是根本,根本是你们杀了奴婢的孩子!”
“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