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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婴背部着地,重重摔在住院部侧边水泥地上。它一记鲤鱼打挺,翻过身趴在地上,如同野兽般左右移动,目光紧盯尹晓,嘴里不时发出“呼”、“呼”的威胁声。随即,它快速爬上住院部大楼的外墙,以大楼为依托,从高空跃下,朝尹晓俯冲而来。

尹晓退后一步。它扑了个空,又伸出左手想要抓住她。但尹晓抢先一步抓住它的手腕向后一折。只听“咔嚓”一声,它的左手被她硬生生地拽断了。

鬼婴嚎啕大哭,伤口流出腥臭的黑血,刺耳的声音让尹晓听着头疼。她抬起一脚将它踢进旁边的花坛中。

鬼婴一边哭,一边怒视尹晓。它想报仇,可明确意识到面前的人它打不过。

它爬下花坛,意图从小路逃走,之后再寻找报仇的机会。它刚爬两步,脚上被一条铁链缠住。

尹晓站在原地一点一点地收回铁链。鬼婴见势不对,用尽全力朝反方向爬,铁链瞬间绷紧成一条直线。

“啧。”尹晓眼中露出不耐烦,“所以我说小孩最烦人。”

她凝聚阴气,掐起咒诀。片刻后,铁链闪过几道白光,雷声隐隐。继而一道炸雷响彻天空。鬼婴顿时趴在地上,泄了力。

这次,她微微用力便将鬼婴拖拽到跟前,一脚踩在它左腿的膝盖上。鬼婴并没放弃抵抗,抬起另外一只腿踹向她,只是下一瞬就被尹晓抓住小腿肚。

她转动手腕,干脆地拧下它的右小腿,接着脚下发力,踩断它的左腿膝盖,而后当着它的面,将整条左腿撕了下来。

尹晓将那一条半“枯枝”如同垃圾似的扔到鬼婴附近,抬手一挥,“枯枝”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在雨水中化为灰烬。

鬼婴的魂魄遭受重创,哭声越来越微弱。

尹晓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向它走来。

鬼婴双目圆睁,如临大敌,可没了逃跑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提在半空。

“本来想问你一些事情,可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也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尹晓一边说,一边伸出左手抵在它的喉咙处,“老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听过没有?”

鬼婴浑身发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你还真以为那个老废物是神仙,会让你还阳呢?你是没看见,他当时跪下求我的表情和你现在的神情不相上下。”尹晓说着,指甲刺破了鬼婴的皮肤,指尖探进它的血肉中。

随着手指的深入,鬼婴也愈发惊恐和胆怯,但它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流泪。

尹晓身上的阴气渗入它的体内,令它痛苦不堪。

“其实我跟你也有共同之处。我也很喜欢撕东西,尤其是裂锦。”

话音未落,她将手指彻底没入鬼婴的喉咙内,以手为刃,向下一滑,鬼婴的胸腔和腹部如同豆腐一般被她划开,腥臭的黑血洒了一地。

鬼婴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便没了动静。

尹晓在它体内摸索半天,最后掏出一团灰白的气体。她向站在角落的叶媞扬了扬下巴,随后将手中东西抛出。叶媞伸手接过。

“带她回去,让金癸婆婆处理。”

叶媞点头,先一步带着还未回过神的阮红艳离开。

尹晓站在雨中望着右手掌心,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她和他的斗争还没结束,难道上天非要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魂飞魄散,才会彻底了结这段孽缘?

她有些心烦。

“宁宁!”

尹晓抬起头,见傅筠亭站在她面前,眼中透露着的欣喜以及丝丝不安。

他看到了她动手的全过程,终于敢肯定她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一百多年了,他竟然真的重新见到了她。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脑海中叫嚣着,催促他去拥抱她。跟她诉说心里的愧疚与多年的思念。他要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他们之间再没有隔阂,不会有人再阻止他们在一起。

可尹晓眼中的清冷与疏离将他拉回现实。

她和自己不一样,并不是投胎转世还带有前世的记忆。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有清算。

他迈步朝她走近,在她脚边跪下,“宁宁,是我……”

不知是激动还是寒冷,他说话都带着颤音。

“我知道。江易的医生。”尹晓俯视着他,“谁告诉你我的另一个名字的?”

“是傅筠亭,是我……”他牵起她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的手心已经没有半分温度了,甚至比寒冬时节的雨水还要冷。

“我们见过的,很多年以前。”他说着,眼眶中逐渐升起水汽,“光绪二十年八月十二日,临近子时,你翻窗闯进客栈的房间。我在里面睡觉,你对我说了声抱歉……临走时,你送了我一朵粉色的绒花当给我压惊的礼物。”

雨水和着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他环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腹部,说话都走了音,“我不会再跟你分开了!你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今生今世,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随后赶来的江易听见傅筠亭的话,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他望着他们两人,雨水流进他左手被绳索勒出的伤口,令他又痒又疼。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算他张嘴,他又该说什么?

尹晓站在原地没有推开他,只是眉毛微微上挑,理清了来龙去脉。

“哦,原来是你。”她的语气很是平淡,甚至连眼中也没有惊讶的神色,“你竟然还活着。”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傅筠亭抬起头,见那双熟悉的眼眸中再无半分爱意,心中一阵刺痛,“只是从降生以来,我一直记得以前的事。”

“那你还真是幸运。”尹晓说:“比我幸运。但凭什么呢?”

“宁宁……”

“我前一阵见到姚翰平了,那个全家突然暴毙的县令。你还记得吗?”

傅筠亭环住她的手臂一松,惊讶地望着她。

“他没死。不但他没死,他的老婆小妾,家丁仆人也都在那里。他犯了欺君大罪,不得不举家搬迁。我问他是怎么掩人耳目的。他说有人用了替身术,那些尸体不过是动物的而已。”

她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尸体被涂了尸蜡,法术效果因此得以延长。看来术数并不是一成不变,除了继承,也可以改良创新。你说对吗,傅道长?”

傅筠亭脸色煞白,跪坐下来,仿佛经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尹晓打断他,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不知道。你的混蛋师父和师伯见你自裁身受重伤,忙着跑去照顾你,让你义愤填膺,心怀正义的师兄弟们将我扔进了乱葬岗。不过他们走的太过匆忙,要是仔细查看一下,就能发现我还没咽气呢。”

傅筠亭喘着粗气,全身血液逆流,不敢再听下去。

但尹晓仍在说:“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原来野狗吃人也是有先后顺序的。它们会先咬看起来新鲜的尸体。”

“别说了,求你……”傅筠亭抓住她的裙摆,俯下身朝她叩拜,哀求道:“你杀了我,给你自己报仇。都是我不好,我该信你的……我该信你的……”

“放手!”

江易踢开他抓着尹晓裙子的手,将外套披在尹晓身上,带着她后退几步,“傅筠亭,你要真知道错可以自我了结。不用在这儿惺惺作态。”

他不知道他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又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从尹晓的话中,他得出一件事,她的死和傅筠亭脱不开关系。她在地府受的苦和刑罚也是拜他所赐。

他的衣兜里还有一把匕首。

他眯起眼睛,将手伸进口袋,却突然被尹晓带走。而傅筠亭跪在雨中失声痛哭,之后被赶来查看的保安搀扶回了住院部大厅。

另一边,尹晓带着江易来到医院花园长廊下,“冷静了?”

“啊?嗯。”江易身上的戾气一扫而空,“其实我没激动。”

尹晓没做回应,将披着的外套扔给他,“湿衣服也好意思给别人。但凡对方个活人,你就得被打死。”

江易:……

他接过衣服,别别扭扭地开口问:“你跟他……”

“给你。”尹晓递过去一截左手,堵住了江易的问话。

“这是?”

“那只鬼婴的。”她放在他的手里,“拿回去作纪念。”

江易接过蹙眉:他要这种纪念品做什么?

“你好全了吗?”她又问。

“好了啊。”

“好了就赶紧出院,别占着床位不发病。”

江易:……

尹晓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明天早上来找你。休息够了,记得报警。负二层下面埋着一具尸体。”

“那你……”

江易还想说话,可尹晓已经消失不见。

他垂头丧气地转身往回走,左手拿着别人的手臂,嘟囔道:“人留下不就好了,还送什么东西,这么见外。”

他懊恼地挥舞了两下鬼婴的左臂,突然看见自己手背上红肿的勒痕和手腕处的牙印,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不是纪念品,而是她给他复仇的证据啊……

他抿着嘴,随即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