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帮少帮主翟荣被武德司巡鉴司大人押上公法台公开处决,此事在江南掀起了轩然大波,便是淮西、这些的士族门阀势力也颇为关注此事。
翟荣一死,消息便迅速地传回江浙淮三地,儒家子弟率先炸了锅,聚众议论这件大快人心之事,皆称让九渊公折腰的巡鉴司大人,果然是一个执法严苛,为民请命的狠角色。
颇为信奉法家学说的儒家学子,百般推崇阿四建立公法台的做法,盛赞有先秦商君之遗风,韩子之姿。尤其那句“百姓不可欺,国法不可犯,任何人不得凌驾于律法之上”如夏日惊雷,引发士族学子们深思,引为毕生扞卫的信条。
门阀官宦势力却倍感忐忑,江淮官商勾结,压榨百姓不过是大炎王朝治下的一个缩影而已,他们这些门阀官宦势力,有几人屁股是干净的。倘若人人效仿那位巡鉴司大人,谁又能保证灾难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事实上,他们的担心和警觉不无道理。很快,以寒门、儒家子弟为代表的势力,便将江宁的这把火引到了全国各地。
毕竟,在这样一个阶级分明,底层百姓吃不饱的年代,谁不想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上流阶层拉下马,让自己成为上流一等人物。
……
秦淮河,烟花盛行之地,头一次让人觉得阳光正好,空气分外的清新。
百姓们良久才散了场,或是附近找个酒楼吃上几杯水酒,或是去肉档割几两肉,回去与一家老小好生说说今日秦淮河发生的大事。
阿四原打算请秀玉灵在艳群芳吃顿花酒,探一探这位女扮男装,修为不俗的江湖儿女的底,但见艳群芳那些红官人、俏娘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猫见着了老鼠,要吃人似的,便立马打消这个念头,撂下几十两银子,让龟公准备些酒食送去家中。
当然,像他这般从不愿吃亏的主,一下子出去几十两银子,亏总是要找回来的。临行前,在杨鸨儿那妩媚妖娆的身躯上好一顿吃了些豆腐,挠骚得杨鸨儿花枝乱颤,杏目冒火,随后便逃命似的,拉着秀玉灵逃之夭夭。
秀玉灵第一次见第五司命,惊为天人。
阿四取笑他跟那些臭男人一样,见着祸水便挪不动道了。
秀玉灵略有些不好意思,直道能与仙子为伴,阿四好大的福气。
阿四耸耸肩,还在为第五司命白天没陪他去秦淮河耿耿于怀,阴阳怪气道: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娶媳妇儿还是得娶屁股大好生养。哪天遇着模样更俊俏的小娘子,定要休了这个不知冷知热的祸水。
秀玉灵笑而不语,目光投向风华绝代的第五司命,心想第五姑娘身子曼妙,凹凸有致,增一分则嫌胖,减一分又嫌瘦,便是自己都艳羡不已,怎会不好生养了。他如此说,也不怕嫂嫂恼了。
果不其然,一道强横的威压袭了过来,秀玉灵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听阿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窜上了房顶,口中还骂道:“祸水,你要谋杀亲夫啊。”
秀玉灵望着院中半截凉亭,以及被刀罡轰得坍塌的院墙,惊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轻松写意的一刀,足可一叶知秋,秀玉灵望着走进房中的倩影,惊愕道:好嘛,难怪哥哥行事有恃无恐,原来这江宁城里还隐藏着实力如此恐怖的高手。
院门外,艳群芳的龟公带着小厮刚将酒食饭菜放下离开,一辆马车拉着几口大箱子停在了门前。
马车前头,有个青衫纶巾的男子,半只脚踏进倒塌的围墙,探着脑袋问道:“巡鉴司大人在家吗?”
男子望着半截亭中立着的秀玉灵,眉头微微一皱,这人耳背还是怎地,竟然不理本公子。想到那个杀才巡鉴司大人的脾气,这男子丝毫不敢生出半点不恭之意,又连着朝院里问了两句:“有人在家嚒?”
“喊魂呢。”
阿四一眼认出了院外的男子,不正是江宁盐商张老家主的“大孝子”张孔道嘛。而他后面跟着的一群人,自不必多说,都是些只认钱不认亲情的不孝子。
落到众人面前,阿四淡漠地扫了众人一眼,讥讽道:“听说你们最近发一笔不小的横财,到你们爹坟前烧过纸了么,有没有告诉他们,一条命卖了多少价钱?”
众人脸皮紫胀,羞愧的低下了头。
眼前这位巡鉴司大人打上贤妃娘娘的母家韩府,逼死了贤妃娘娘生母和二叔韩景书,张孔道他们哪敢有半点怨言。
张孔道瞄了一眼马车上的几口大箱子,来之前他就与众人商量好了,只要能将烫手山芋甩出去,甭管巡鉴司大人如何羞辱,哪怕是动手,只要不涉及性命,便都一一忍下。
“巡鉴司大人言重了,此次我江宁盐商能扬眉吐气,皆是仰仗大人。”
张孔道腆着笑脸,拱手行礼道:“孔道与诸位仁兄在整理先父遗物时,发现这几箱账册名单,想着对大人有用,便一起送了过来,大人若觉得有用,便留下来吧。”
“你们倒是会算计,这几箱东西一旦交给我,你们便可高枕无忧了是吧。”
阿四不屑地呲笑一声,箱子里装的不是别的,都是江东官员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证据及名单。
“孔道不敢。家父虽已故去,我等小辈还在,大人若有驱策,孔道与诸位仁兄定肝脑涂地。”
“我等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
“肝脑涂地就免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阿四淡淡地说。
“是……”
张孔道与众人面面相觑,错过巡鉴司大人这一棵大树,颇有些无奈。
当初他们与戴钰签订谅解协议时,都以为阿四过不了韩家这一关,却没想阿四摇身一变,从指挥佥事变成了巡鉴司,砸了韩府的门,必死韩家两位核心人物,却还能得到贤妃娘娘赏识,由不得人不想,眼前这位巡鉴司大人的背景究竟有多么通天。
张孔道一行人连马车都没要,向阿四施礼后,便匆匆离开了。
“一群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徒,不足与谋。”秀玉灵露出半截身子,望着马车上的那几口箱子,笑着问道:“兄台打算如何处理?”
“先晾着吧。”
阿四将马车拴好后,便拉着秀玉灵去寒酸的凉亭里吃酒。
席间,秀玉灵问起了阿四的年龄,一个十七,一个十八。
顺理成章的,秀玉灵便以哥哥称呼阿四,问道:“听他们都叫你阿四,哥哥可是家中排行老四吗,不知尊姓是?”
“玉灵,你倒是问巧了,一个月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阿四起身斟酒,不动声色的瞥了秀玉灵一眼,心说狐狸尾巴终于肯露出来了。他又道:“最近才知道,为兄叫南宫玄,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家中排行老四。”
“南宫玄,这倒是个好名字。”秀玉灵眸中涌出喜色,不过转瞬便又收了回去,“不过,复姓南宫的倒是少见,似是只有大炎皇族才用这个姓。”
“没准为兄就是皇亲贵胄呢?”阿四挑了挑眉毛,眼神有些玩味,他一只手担在秀玉灵的肩膀上,轻笑道:“倒是玉灵你,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大炎人吧?”
阿四的手触碰到肩膀时,秀玉灵浑身如电流穿过,身躯紧绑,故作厌恶地推开阿四的肩膀,挤出笑容道:“哥……哥哥说得没错,玉灵的确不是大炎人。”
“那玉灵来江宁,有何目的。别说是为了杀翟荣,为兄可没那么笨。”阿四问。
秀玉灵眼珠子滴溜一转,笑问道:“我若说是来见你的,哥哥信么?”
“信,当然信。即便说你是来杀我的,我也丝毫不怀疑。”阿四阴笑,端起酒杯将满杯的酒水送入口中,酒水顺着喉咙下肚,胸口如同火烧,还未来得及呼吸,腹腔之内那股炽热酒气反冲上脑。
“杀你……玉灵为何要杀……”
想到阿四那不可告人的身份以及连番遭遇的刺杀,定然不会轻信于人,而自己出现的时机又过于刻意,就连安排设计遇见阿四编排出的理由都不甚牵强,秀玉灵神色一晃,忙解释道:“哥哥,你误会玉灵了。”
“诶,不说这些,咱们吃酒。”
阿四无所谓地摆摆手,潇洒地满饮一杯,说道:“艳群芳的酒多是用劣酒掺水勾兑的,以前也不觉得好喝,今儿这酒倒是有些滋味。”
武帝之子的身份要不了几日便会传遍天下,想要杀阿四的比比皆是,对他而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秀玉灵呵出一口气,嘴角勾出两个酒窝,赞道:“哥哥能饮出滋味来,便不是凡人。”
“你们读书人,捧人时,话说起来叫人晕头转向。”
“老话有讲,酒是粮食精,千百年来粮食我们都吃明白了,可谁又喝明白了酒呢?”
阿四好奇地问:“哦,这话怎么讲?”
“你看这酒,有人喝了迷糊,有人喝了清醒,还有的能咂么出滋味。一人一嘴,一嘴一酒,一酒一味儿,各喝各的味道。哥哥你能喝出滋味,岂不比这浑浑噩噩的芸芸众生还要不凡?”
秀玉灵端起酒杯与阿四的酒杯碰了一下,浅酌一口,登时呛得咳嗽起来。
阿四见状,哈哈大笑,“玉灵,看你说得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你酒中道行很深,没曾想到是头一次吃酒。”
秀玉灵俊俏的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却硬着嘴说:“哥哥,怎能如此取笑玉灵。玉灵并未说过自己会饮酒。”
“好了,好了,大家半斤对八两。我自罚一杯赔罪,可好?”
阿四将鸡腿啃得干干净净,骨头往桌上一丢,端起酒杯豪爽地干了下去。
秀玉灵这才满意,回敬了一杯,虽说还不太适应辛辣酒气,但也未像先前那般出丑。
酒过三巡,斜阳西沉。
阿四三分醉意,七分清醒,嘀咕道:“还真叫玉灵说着了,这酒越喝越清醒。”
萦绕在心头的困惑之事,忽然间,烟消云散了。
在江宁点的火已经彻底烧起来了,翟通天回到淮阴后,会用何手段报复,他并不在意。江淮士族门阀和官宦势力,有宁红妆和武德司的人盯着,大概也生不出什么乱子。
上京城皇宫里的那张龙椅,谁坐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十八年前的真相,在乎的是天理公道。
他相信,当年自己的父亲南宫炎心中若无仁义,只会阴谋手段,绝不可能得到大家的拥戴,统御各路兵马平定战乱,一举成为大炎之主。
今日南宫家能成为皇族,若不能心怀天下苍生,他日也会自食恶果。
一切只待他的身份曝光后,前往上京城与南宫义当面对质个明白。
但,有一人让阿四挂怀不已。
他的娘亲如今饱尝囚禁屈辱,而鬼瞎子那老东西只知利用他,却不愿透露更多关于他娘亲的信息,着实让阿四有些烦闷。
“老鬼的话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他在江宁蛰伏谋划十年,不可能没有后手。”
秀玉灵口干舌燥,拎起茶壶灌了两口,见阿四一筹莫展,思绪万千,便问:“哥哥,有烦心事?”
倚窗把酒说天阔,遥闻秦淮歌舞声。小月不解欢乐苦,顾盼晚风不照人。
晚风催得人醉意阑珊,阿四眼神有些迷离,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繁华盛景虽好,但有多少会记得那些抛家舍业,流血牺牲的人,又有多少人在乎太平盛世的来之不易,为此而持中守正,友善守法,强者帮助弱者,一起为这王朝,为大家的光景而努力奋进呢。
阿四问秀玉灵:“你觉着现在的大炎如何?”
秀玉灵挑了挑眉毛,带着几分醉意道:“那自然是好的。大炎太平繁华,文坛兴盛,读书人不知凡几,人人皆可凭真才实学进入宦海治国治世,一展抱负。”
秀玉灵顿了顿,惺忪的眸子多了几分光,他看着阿四问道:“哥哥这么问,莫非觉着大炎不好?”
阿四扭头看了秀玉灵一眼,不屑地笑了笑。
盛世繁华从来只予贵人,黎民百姓又能沾得几分欢乐。他们为了活着,便已艰辛不已,又如何能从权贵豪绅手中争抢得到利益。就连读书改变命运的这条路,都被士族子弟堵死,寒门贵子,何其之难。
他说:“现在人都说大炎繁华,读书人有了出路。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没读过几本书,不懂治国治世的大道理,但我知道朝廷做得好与不好,只有老百姓才有切实的体会。”
“你看到江宁城的十里秦淮繁华富足,但你没见过这里的市井巷子,他们自成一派,维持关系靠的不是律法和道德良知,而是拳头,是强者建立的规矩。”
“你往坊市外、江宁城外走一走,那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他们一辈子伺候几亩薄田,祈求着老天爷赏饭吃,还要应对地主豪绅的欺压,朝廷的苛捐杂税,慢说吃肉了,就是吃饱饭都成问题。”
“朝廷说要兴武,粮盐便疯狂涨价。五百文一斤的盐,让百姓怎么活?江宁如此,其他各路州府又能好得了哪儿去。”
许是有些醉意,阿四不吐不快。
毕竟大炎是他父亲南宫炎和有志之士浴血建立起来的,而今这天下徒有其表,连普通百姓最为基本的生存和尊严都无法保证。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还是如此,他深有体会,大抵是心寒了。
秀玉灵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哥哥说得极对,是玉灵浅薄了。水能在这亦能覆舟,百姓就是一杆秤,朝廷治国施政是否惠及于民,百姓称一称就知道了。朝堂里的那些高官制定经世方略,有几个脚是真正踩在泥土里的。”
秀玉灵颇有感触,望着秦淮河上那些华丽的画舫楼船,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道:“这所谓的盛世繁华看着真实,细想起来,却也是外强中干了。”
阿四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郑重地说:“我看这天下,何时能让百姓做了主,才会继往开来,开创真正的盛世吧。”
秀玉灵闻言一睁,眼中绽放出异彩。让百姓当家做主,哥哥可真异想天开。
转念又想,如果百姓真的当家做主,那将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呢?
他倒了一杯茶给阿四,眼珠子不动声色的转了转,说道:“听西边传来消息,西凉正在暗中联络北莽、南诏、东楚以及周边小国,意图一同举兵瓜分大炎。意当今官家非但没有鼓舞镇守西疆的军士,反而收了边将的贸易之权,就连西蛮菩萨李光烛的权力朝廷遣派的天使给节制了。”
阿四闻言,脸色大变,强敌环伺,安边御众,须得是人。
大炎国库空虚,休养生息,南宫炎在位时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授边将贸易之权,所谓“听其召募骁勇,以为爪牙。苟财用丰盈,必能集事。”
阿四尚且知道要想马儿跑,需给马儿吃好草的道理,南宫义却怎会走如此一招臭棋?
难怪青衣楼楼主莫如海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大炎境内,许是李光烛寒了心吧。
“呵,朝廷的事,哪是我们能看得懂的。”
阿四耸了耸肩,神色平淡。南宫义节制边将兴许有其考量,而他现在身无长物,就算有心,却也做不了什么。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秀玉灵注视着阿四,认真地说:“哥哥既有经世之心,为何不考虑入朝为官,一展拳脚,为大炎谋得个真正的繁华盛世?”
“我?你看我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市井小民,能懂得什么治国方针,经世韬略,不误国误民,过点太平日子,便是极好的了。”
阿四仔侧目看了秀玉灵两眼,忽然生出了戒备之心。
“能将百姓时时放在心中,便比上京里的那些弄权之人强多了。哥哥若早生几十载,兴许也能成为一方诸侯咧。”
秀玉灵掩嘴轻笑,阿四眉头却是微微一皱,随后一松,爽朗的大笑起来。
就在两人谈笑风生之时,屋外响起了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巡鉴司在家否?”
声音听着有些熟悉,阿四眉头微皱,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打开院门,就见江宁知府薛安国贴身护卫范无赦抱着一把剑。
阿四神色稍稍一缓,他对范无赦印象颇为深刻,笑问道:“范兄,这么晚来此,不会是为了蹭顿酒的吧?”
“大人,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范无赦将怀中的一把匕首和一封书信都拿了出来。
阿四狐疑地打开书信,奈何不认识字,便又将书信递给秀玉灵,“玉灵,看看这信上说的什么。”
书信内容:
殿下,人力有穷尽,聚散不由人。
山水一程,各有天命。
但愿天地有正气,化清风扶殿下上九霄,
让大炎江山如星河一般浩瀚璀璨。
微臣薛安国叩首
……
秀玉灵越念越是心惊,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阿四,暗道:看来没找错了,他真的是武帝南宫炎第四子,南宫玄。
阿四双目圆瞪,脸色阴暗,竟没想到薛安国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自己在江宁的这些年,一直活在薛安国的监视之下。前朝遗老,南宫义,江东总督兼任安抚使石勇是否也早知我的存在。
阿四细思极恐,自己前往庐州,石勇派他的儿子石翰林亲自护送,便也就说通了。
望向范无赦,阿四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强悍森冷的威压在周身澎湃不止。
范无赦感受到阿四的杀意,半跪着抱拳道:“薛大人说了,从今以后,殿下便是无赦的明公。”
阿四双目如炬,直直地俯视着面前的范无赦。
如果薛安国要对自己图谋不轨,十年前便可杀了自己,何必等这么久。
想到这里,阿四冷静了下来,面色缓了缓问道:“我的身份,还有何人知晓?”
“属下也是刚知晓。”范无赦说。
阿四将信将疑,拔开了匕首,见匕首上仍带着未干涸的血迹,脸色又是一变,问道:“这是何意。”
“属下不知。”范无赦抬头望着阿四手中地匕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阿四皱着眉头,觉着此事透着诡异,薛安国要表忠心完全可以亲自前来。
人力有穷尽,聚散不由人。难道薛安国出事了?
这把带血的匕首,又作何解释?
“范无赦,薛大人现在何处?”阿四问,
“属下来此时,薛大人还在府上。”
“去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