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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二日,朗州大军围城已有十日。

双方进入了僵持阶段,得益于潭州城为楚国都城,且城内民夫百姓较多,堪堪挡住了朗州兵的攻势。

这日朗州军攻城结束后,两侧官吏武将汇聚在潭州府衙。

“主公,这两日三面城墙攻势减缓,唯有西面每日抛石车仍旧凿城。”吴翰巡防一日后向李从嘉汇报。

“怕是叛军正在集结兵力,向西面汇聚,想要发动一次大攻城!”李从嘉思考的说着。

潘佑上前一步汇报到:“主公按您策划已招募流民,以工代赈,修整城墙,战事稍停就立即修补城墙。白天大战时则运送滚木礌石,作为支援。 ”

李雄颇为欣慰道:“虽然贼军兵多将广,但是潭州城内巡防布守,打杀了些闹事地头蛇,都还安稳!”

李从嘉听着营长、都头汇报当前情况,心中稍定:“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叛军没有大规模攻城器械,靠着潭州城内百姓,咱们一定能赢。”

吴谦站出来道:“怕是叛军还会进行一次最大规模的攻城,此时潭州城对他们而言就是鸡肋,潭州城坚固,不能速破,贼军兵力有限,且粮草不足,又担心我大唐援兵到来。但是整个湖南地界只剩下潭州城未曾攻破,也是未尽全功,不肯甘心离去。”

众人闻言微微点头,战之不能速胜,退了又觉得可惜。

李从嘉对下属了解多了些,吴谦战略谋划比众人都略高一筹。

朗州王逵亦是如此想着,他已经接到刘言命令,可以拔营撤回,几次大火烧掉不少粮草,在潭州城耗着损兵折将,已经有近万人伤亡,再想破城更是艰难。

这一个傍晚,王逵也是将所有将领聚集在一起。

几大将军坐在营中,沉默不言,这几日惨烈的攻城,让他们损失很大,似乎将这次收服楚国的全部功劳都在此刻吐了出去。

指挥使潘叔嗣眉头道:“王大帅,我等前些日遵从您的安排,本想速胜,分四面攻城,可是几乎没有效果啊。”

王逵脸色一沉,见他把矛头指向自己,颇为不悦:“李从嘉四面支援,每每城墙攻破,就见他旗号到达,领着亲兵小勇屡次将先登军击退。”

蒲公益等人也是纷纷点头,都遇到过类似情况,无奈道:“这一次怕是有些难了,我手上兵力折损三成,出征以来,从未有此阻碍。”

“若不是潭州城坚固,黄口小儿,我定将他斩于马下。”何敬真恶狠狠的说着。

王逵见状眯着眼睛道:“我想明日合兵组织一次攻城, 力求在西面合兵一击,冲破城墙。潘将军这几日一日在西面攻城,最了解此处薄弱,可遣先登勇士,若能破城我必向主公报此战首功!”

潘叔嗣脸色一紫恼道:“这几日我日夜厮杀,损失最为严重,怎能为先登兵,我看着这仗不打也罢。”

“这……哎!”

“老夫也想光复潭州城,奈何潭州百姓没有叛变响应,既然潘将军无先登之兵,主公前日已经给我密令,可以伺机撤回,本想合兵一击,若是如此,那我等就连夜安排撤兵之事吧。”王逵借着机会说出此话。

潘叔嗣顿觉中了王逵的道道,顿觉失言,急忙道:“王将军,可在各家合兵凑出一百死士,合兵一千,率先冲锋。”

“此时将心不稳,人心思归……此番罢战,来年再举兵攻城吧。”王逵眼睛一眯,下了定论。

“哼!”

潘叔嗣冷哼一声,暗暗吃了个哑巴亏,心道这王逵老狐狸本想撤兵,拿我说话当个引子,再回到刘言处告我状……想到此处愤然拂袖而去。

朗州军指挥使之间本就貌合神离,这也是王逵一开始选择分兵攻击的原因,因为潭州守军少,各指挥使自行攻城,都愿意奋力搏杀,获得功劳。

从王逵主帅的角度而言,他这个安排没有任何错。

若不是李从嘉获得潭州百姓民心支持,肃杀了叛乱分子,城墙是守不住的,真正让他守住城墙的是十余万百姓支持。

历史上王逵真正的嫡系是周行逢,他们二人同乡,潘叔嗣是朗州这军事集团地位第二高之人。一年后王逵做大,竟然杀了主公刘言,而在四年后潘叔嗣叛乱又杀了王逵,而潘叔嗣最终却又被周行逢诱杀而死。

真正历史就是这样的狗血,你方唱罢我登场,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周行逢最终在北宋当官至中书令。

事实证明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团队,确实值得千古传唱。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潭州城的废墟之上,带来了一丝温暖。

经过昨夜的激战,朗州军的营地显得格外寂静。

随着号角声响起,朗州军开始有序地拔营撤离,士兵们迅速整理装备,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缓缓向北撤退。

他们的脚步虽然沉重,但却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

城头上,守军将士们紧握的武器渐渐放松,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喜悦。

“陈阿大,我们做到了!”

一位年轻的弓箭手激动得泪流满面,他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深深一拜,感谢上天赐予他们胜利的机会。

旁边的兵卒则拍抱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用满是血水手掌轻轻擦去年轻人脸上的泪水。

李从嘉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叛军队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铠甲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城内的百姓,高举双手。

“叛军撤退了,我们胜利啦!”李从嘉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喊着,城头上所有的士兵也跟着喊着。

渐渐地声音汇成了一道洪流,传响在潭州城内。

全城百姓听到这句话,更是喜乐盈盈。

街道上,人们自发地聚在一起,有的敲锣打鼓,一位老奶奶手持一面破旧的小旗,颤巍巍地站在人群中,眼中满是泪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平安了,平安了……”

孩子们兴奋地奔跑着,有的手里拿着刚从家里找出来的玩具剑,模仿着大人的模样,挥舞着欢呼。

李从嘉不知道他们上演了一场内斗大戏,只知道到第二天登上城头的时候,能看朗州兵在组织有序的撤离。

拆营帐、撤辎重,大兵驻守,民夫向船上运输物资,顺江而去,有序撤离。

所有人欢欣鼓舞的大喊着,为了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他们竟然在如此颓败危急的情况下,守住了潭州城!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自豪!

张璨难掩激动:“主公,我们赢了!我要带兵出去追杀叛军。”

“我们手上只有不足三千士卒,连日城头驻防,都未曾下去过,哪里还能追击。”吴翰冷静的说着。

李从嘉也是点了点头,眺望朗州方向道:“确实不能追击,可是我们可以刺杀……”

“什么主公?您这是要?”潘佑惊诧的问着。

李从嘉吐出几个字,所有亲卫闻言,都惊掉了下巴!

“您要刺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