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怡去了26连,晚上没有回来,侯福来很自然的和胡丽睡在了一起。
胡丽的意思是把梅怡的床和她的床搬在一起,这样就拼成一个双床,两个人睡得舒服些。
侯福来不同意,他嫌麻烦,不怀好意笑了笑说:
“两人就睡一张床吧,睡在一张床上暖和。
胡丽知道侯福来去了一趟王实秋的家,心情很好,有事没事总想和她凑在一起。
寻找一切机会跟和她交流,其实胡丽也想,但他装着不情愿的样子,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侯福!
侯福来这几天确实很亢奋,上半夜就忙着和胡丽深入交流了。
胡丽为了讨好侯福来,也是大呼小叫的迎合侯福来。
经过几次深入交谈后,侯福来累得够呛!
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给睡着了,也许前半夜折腾的太厉害,侯福来睡着后就噩梦不断。先是梦见刘晓萍。
梦中的刘晓萍披头散发,瞪着一双小眼,舌头伸的很长,在嘴外面耷拉着!一双皙白细长的手,做着掐他的动作,嘴里还幽幽的说:
“侯福来,你把我害死,又和胡丽睡在一起,你还我命来”!
也许是胡丽的手在侯福来的胸上放着,侯福来被吓得大喊大叫,可就是醒不过来!最后还是胡丽把他唤醒来。
侯福来醒来后,胡丽关切的向他问道:
“福来怎么了?做噩梦了?听见你在梦中喊刘晓萍的名字。刘晓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你是不是还在想她?你们俩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经常在一起交流”!
侯福来怕胡丽问起他和刘晓萍的事来,两人半夜再吵了起来,便含含糊糊的说道:
“别提那个婊子了,咱们睡吧。我困的实在不行了,刚才的梦好吓人,太可怕了”。
说完,侯福来又睡了过去。
刚睡着不久后,侯福来又梦见了牛永红。梦中的牛永红耷拉着他的那副国字脸,阴险的对他说:
“侯福来,你小子别太得意了,刚升了连长,又要当营长,什么好事都让你小子给撞上了。你在27连做的那些坏事,你能一走了之吗?刘晓萍在死之前,她什么都和我说了,你和那个在27连失踪的哑女。都是m国的特务,你给老子准备一笔钱,小心老子去公安局告发你”。
说完,牛永红竟狂笑着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烟腾云驾雾的抽了起来。
看着牛永红得意洋洋的样子。他怒——火冲天。现在满脑子就是一个想法。必须打死牛红,除掉牛永红。让牛永红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在他摸索着四处找枪的时候,又被胡丽摇唤醒了。醒来后,侯福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再想睡,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摸索着从桌子上拿起烟来,点着后抽了起来。
刚才的梦,让侯福来心有余悸,这个牛永红像个幽灵一样,老是在他身边晃悠。
上次在依兰屯饭店吃饭。牛永红就用这样的口气威胁过他。
他当时也没当回事儿,现在牛永红用同样的口气在梦中威胁他。
难道刘晓萍在临死的前几天?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牛永红?太可怕了!看来,在他去7520农场之前。
必须把牛永红除掉,让他和刘晓萍一起消失,要不他去了7520农场,把牛永红这颗定时炸弹留在依兰屯,随时就会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想到这儿侯福来,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一支烟抽完后侯福来又点着一支。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弄死牛永红。
第二支烟快要抽完了,她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既要弄死牛永红还不能让公安机关怀疑到他的头上。
他平时很少和牛永红打交道。
接触很少。牛永红的死应该怀疑不到他头上。
关键是如何灭掉牛永红,侯福来躺在那儿,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第三支烟快要烧到手的时候,他还是没想出个好办法来。
他又点着了一支烟。
昨天吃饭的时候,他好像听刘顺说。伊兰屯这几天武斗的很厉害。
伊兰屯不知从哪里冒出两股造反派来,一股是以伊兰屯公社革委会主任李江为首的十月革命派。誓死保卫以他为首的公社革委会大权。
另一股是公社农机站的工人,们的目的就是夺取伊兰屯公社革委会的大权。
两股力量。一开始主要是耍嘴皮子,看谁嘴皮子上的功夫厉害,看谁背诵毛主席语录多。
后来靠嘴解决不了问题。便发展到了武斗!斗争双方不知从哪里搞来很多的枪支,国民党的汉阳造,小日本人的三八大盖,应有尽有。还有附近猎户打猎用的猎枪。
依兰屯每天枪声不断。有时候断断续续的还能传到20里外的27连。
昨天晚上刘顺和侯福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侯福来没在意,心里想:老子过了年就去7520农场任场长。伊兰屯公就是人脑打出狗脑子来,关老子的屁事。
想起刘顺的话,他有了主意,何不和伊兰屯武斗正酣,把牛永红约到武斗现场,然后趁乱一枪结果了牛永红。
牛永红死在武斗的现场,人们都会相信牛永红是被冷枪打死的,就是公安局查起来,那也是无头案。
何况现在公安机关基本上都瘫痪了。谁没事干,去侦破这样的案子呢?
想到这儿,侯福来阴险的笑了
他心里骂道:
“牛永红,该你小子倒霉,谁让你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事?谁让你在老子颠鸾倒凤的时候,闯进老子的梦里!你去阴曹地府和你的老乡刘晓萍做夫妻去吧”。
问题解决了,侯福来的困劲儿又上来了。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马蹄表,凌晨四点,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他把手中抽了一半的烟扔在了地上,翻过身来又睡了过去。
冬天的夜长,北大荒冬天的夜更长。
侯福来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还没亮。昨晚前半夜只顾和胡丽折腾,后半夜想着如何除掉牛永红。
竟忘了给炉子里加柴了,估计炉子熄了,屋里像冰窖一样的寒冷,被子里很暖和,搂着胡丽白嫩温暖的身子,侯福来实在是不想起来。
但不起又不行,他和胡丽还没有登记,他是27连的连长,就这样明铺暗盖的睡在一起,明天让知青们知道了,会笑掉大牙的。
再说了,昨天晚上他就计划好了。今天要去伊兰屯,找机会除掉牛永红。
想到这儿,侯福来叫醒了还在沉睡的胡丽说:
“胡丽,我今天要去伊兰屯办事,你去不去?要去就赶紧穿衣服。
胡丽在睡梦中听侯福来说要去伊兰屯,她当然也想去。
来27连当农工,她就没有回过家,她也想她的父母,马上就要过年了。估计她父母在外面做生意,也该回来了,让侯福来和父母亲见见面,把他俩的婚事给正式定下来。
想到这里,胡丽边穿衣服边对侯福来说:
“福来我也去,你和我去趟我们家,和我父母见个面,把咱俩的事定下来,马上过年了,顺便给我家送点礼”。
侯福来心里想也好,过春节给岳父送礼,在岳父家住上2天。伺机在对刘永红下手,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过春节给岳父家送礼,对27连知青来说,是个很好的说辞。
想到这里,侯福来高兴的说:“行,咱们今天就先去你家,你起来后好好的捯饬,捯饬,别让你的父母看了。以为你在27连受了多大的委屈,我也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说完,侯福来鬼鬼祟祟的回到他的单人宿舍。
回到宿舍后,侯福来把门子关死,拉上窗帘。从床下把他的手枪拿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把12发子弹全部压了进去。
狞笑道:
“牛永红啊,牛永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恐怕你是过不了今年的大年了”。
完了,他把上满子弹的手枪揣进棉衣最里面的一个暗兜里,然后又从床下的小包里掏出一叠钱,装进了裤兜。
等一切收拾好后,天已经大亮了,侯福来简单的洗了把脸,然后敲开了赵金东和刘顺宿舍的门。
赵金东昨晚和刘顺还有2排的几个男知青玩了半宿的扑克,现在睡得正香,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也不知是谁,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打开了门,发现侯福来两只手捂着耳朵在外边站着。
感到很意外。揉了揉眼,把侯福来让进了屋说:
“连长,你有事?这么早来敲门?
侯福来把胳膊伸到了赵金东的眼前,让赵金东看他晚上的手表,说:
”臭儿子,都他妈的几点了,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了,还在这儿睡,你还有个连长的样子吗?赶紧洗脸去,把车摇着,和我去伊兰屯,给胡丽家送点礼,你也去看看董得香”。
说完,侯福来掏出五十元钱递给了赵金东。
赵金东心想,还有怎么好的事,怪不得我昨晚梦了一夜的蛇,早上就有人来送钱,忙点着头说:
“行,连长,你稍等一会儿,让我烧一壶水,要不这么冷的天。不加热水打不着车”
27连美国大兵的吉普车,在赵金东调教下,又唤发了青春。
赵金东把烧开的灌入水箱后,没费多大的劲,吉普车就轰轰的响了起来。
侯福来赵金东、胡丽开着吉普车来到依兰屯时,已是上午9点。
马上就过春节了。依兰屯街上的人很少。都被稀稀落落的枪声给震了回去。公社革委会大院的喇叭和农机站的喇叭都在疯狂的喊叫着。街上过来过去的人,基本上都是穿着绿色军装农机站的工人。
零零星星的从公社的大院里传来了步枪射击的声音。
侯福来坐在车上窃喜,看来依兰屯的武斗还在进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吩咐赵金东把车开到胡丽家门口,完了又嘱咐赵金东两天以后再来胡丽家接他。
胡丽的父亲胡有德,见女婿这次来坐的是吉普车,大包小包拎了不少,知道女婿升官了,大喜过望。忙让老伴上街买酒买肉,他要盛情款待姑爷侯福来。
侯福来的心里没在吃喝上。他在胡丽家简单的吃了几口饭,也没喝酒,借口要去看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便匆匆的离开了胡丽的家。
从胡丽的家出来后,侯福来没有立即去伊兰屯公社大院。
而是走近路去了公社卫生院。他想去公社卫生院看看牛永红在干什么?找个借口把牛永红约到公社大院,然后再一枪结果了他。
伪造成牛永红是被流弹打死的假相。侯福来怕伊兰屯的人把他认出来。早上出来时还准备了一个大口罩捂在了脸上。把那顶狗皮帽子也压得很低。
公社卫生院看大门老汉是个外地人,他不认识侯福来。
见侯福来捂着个大口罩,以为侯福来得了什么病,便说道:
“小伙子,是不是感冒了?你是来找牛院长看病的吧?现在牛院长不给人看病了,他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夺权上。前段时间他没有把县医院革委会的大权夺到手。很生气,便又组织起卫生院的几个年轻医生组成了东方红战斗兵团。协助农机站要夺伊兰屯公社革委会的大权。据我们卫生院的职工说,夺权成功后,牛永红任伊兰屯公社革委会的第一副主任。因此,他这几天每天都战斗在第一线,很少回卫生院。你要是找他,就去公社革委会大院找他吧。不过小伙子你可要注意啊,里边的仗打得很厉害。枪子乱飞,小心伤了你”,
侯福来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位很能聊的老汉。便又匆匆的来到伊兰屯公社革委会的大院。
伊兰屯公社是伊春县最大的一个公社,下辖30多个屯村,人口占伊春县的一半。
因此。伊兰屯公社革委会主任的位置很重要。相当半个县革委会主,十年运动开始后,争夺伊兰屯公社革委会大权的战斗就没停过。武斗不断的升级,最后发展到了只能用枪来解决问题。
侯福来怕别人认出了他。把脸上的口罩又往上拉了拉,把狗皮帽子又往下压了压,露出一双阴险狡诈的眼睛观察着四周。
他在费劲的寻找着牛永红。
双方战斗,没有人们说的那么激烈。
能看得出来,以公社革委会主任李江为首的机关战斗队,和以牛永红为首的农机站的战斗队。子弹都不是很多,双方虚张声势,毫无章法的在乱放空枪。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对方投降,以便夺取伊兰屯公社革委会的大权。
侯福来仔细观察了半天,终于看见了牛永红。牛永红穿着身绿色军装。腰间系着军用武装带,身上扛着解放前国民党部队用过的汉阳造步枪。
正龟缩在一处民房的后面,手举着一个军用望远镜,像模像样的向公社大院张望。
侯福来,“嘿!嘿”的冷笑了几声。
他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
便从棉衣口袋里,把那把压满子弹的手枪掏了出来,目测了一下距离。又观察了一下角度。
侯福来心里有了数,这样的角度,这样的距离,一枪就能把牛永红打死。
观察好射击角度后,侯福来又给自己点着一支烟,蹲在墙角定了定神。
说实在话,侯福来虽然是m国远东局的一名特务,但还从来没有直接杀过人,真要是让他开枪杀人,他还真有点儿害怕。
五年前他的上线,发展他加入特务组织,是让他窃取中国的经济情报,现在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要拿枪直接杀人,他确实感到害怕。
但不杀这个牛永红又不行,谁知道刘晓萍临死前把他和米万花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告诉了牛永红。
再说了,这个牛永红确实也可恨。
他和刘晓萍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牛永红就迫不及待送给他一顶绿帽子,
牛永红不死,天理不容!
想到这儿,侯福来恨恨的把烟扔在了地上,站起身来,用脚搓了一下扔在地上的烟头。
抬起头再看牛永红,发现牛永红放下了望远镜,正和身边两个团伙在指手划脚的说着什么!
侯福来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咬了咬牙,抬手一枪打过去。
子弹不偏不倚的正中牛永红后背左上方的位置。
牛永红被打中后,狼呛了一下,没有立即倒下,艰难的转过身来,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颤颤巍巍的说:
有人打老子的黑枪!
侯福来怕牛永红不死,又朝牛永红的胸脯上补了一枪,牛永红捂着胸口,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身边的两个红卫兵见子弹是从后面射来的,知道有人在搞偷袭,吓得四散逃窜。
后福来知道牛永红这次是必死无疑。
他得意的吹了一下还在冒着青烟的枪管,弓着身离开了公社革委会的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