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飞翻身落入黑暗之中，身形宛若鬼魅，行走在夜色下的街巷之中。他的步伐沉稳，手中紧握着账本，心中思绪翻涌。
然而，下一刻，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他身侧。
“喂。”
阿尔薇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旁边，双手抱胸，金色的竖瞳在黑夜中微微发光，带着一丝慵懒与不屑的戏谑。她斜睨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怎么也搞起这些弯弯绕绕了？”
王燕飞微微一顿，没有说话，目光仍然落在手中的账本上。
阿尔薇涅轻哼了一声，绕到他身前，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缓缓加重，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嘲弄：
“你忘记你一开始的目的了吗？”
“你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当狗呀。”
夜风吹过，卷起街角的一片落叶，空气中弥漫着黑沙城特有的烟火气息。然而王燕飞却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他站在巷子深处，指尖微微收紧，握住账本的手指有些僵硬。
阿尔薇涅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无聊又愚蠢的闹剧。
王燕飞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被改变了。
他本该是那个横扫一切，雷厉风行，以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人。
可他现在呢？
在进入内城之后，他竟然开始和那些人周旋，开始谋划，开始用他们的方式去“击败”他们。
他一开始明明想着杀光那些豺狼之徒，直接烧毁他们的粮仓，砍下他们的脑袋，把粮食分给百姓，让这座城重新归于秩序。
但现在，他竟然也开始收集证据，挑拨离间，打算用他们自己的规则去打垮他们……
——这像是他会做的事吗？
他在被腐蚀。
他沉默地站在夜色之下，看着手中那些所谓的“证据”，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需要这些吗？
他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呵。”
王燕飞轻轻笑了一声，随手翻开账本，看了一眼那上面详细记录的粮食交易、倒卖、豪族暗中结盟的证据，随后毫不犹豫地抬手，撕碎了一页账本。
纸张碎裂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阿尔薇涅眯起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哟，想明白了？”她轻轻晃了晃尾巴，懒洋洋地说道：“你还想继续玩吗？或者——直接动手？”
王燕飞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夜空，眉眼间的沉冷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久违的锋芒。
他猛地一抬手，撕裂了手中剩下的账本，纸片随风飘散，零零碎碎地落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冷酷和果断。
他想起来了。
——他不是来“讲道理”的，他是来解决问题的。
下一刻，他看向阿尔薇涅，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带着一丝彻底放开的狠意，语气平淡却透着寒意。
“去杀人吧。”
黑沙城的夜，被火光点燃。
远处传来尖叫与厮杀声，街头巷尾彻底混乱，惊恐的人们四处奔逃，而那高坐楼阁之上的权贵，却依旧沉稳如山，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秀美女子静静地站在窗前，眸光冷漠地望着远方的骚乱，身后的年长男子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意外，仿佛这场风暴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棋局，而王燕飞，只不过是一颗被推上前线的闲棋。
然而，棋子若是不按规矩行走呢？
——那就不再是棋，而是破局的刀。
王燕飞的身影穿梭在城市之间，宛若黑夜中的猎鹰，所过之处，鲜血洒落，哀嚎响起，那些鱼肉百姓的富商、豪族一个个倒在了他的刀下，无人幸免。
有人惊恐地跪地求饶，愿意献出所有财富，只求一条生路。
有人愤怒地指责他是乱臣贼子，妄图颠覆城中秩序。
也有人仓皇逃窜，试图逃出黑沙城，投奔更强的靠山。
但他们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王燕飞手中的刀，从不留情。
他调走守桥的士兵，迅速横扫城中驻防，控制住了所有能够反抗的力量。随后，他站在高处，俯瞰着黑沙城，将所有的街道尽收眼底，目光冰冷如霜。
他张口，声音穿透了整个城池，宛如雷霆震动大地——
“黑沙城的粮仓里，存着你们的口粮！”
“豪族们吃着你们的血汗，而你们的亲人却死在城外！”
“守城的军士们，给你们的家人开门，否则，你们会和这些富商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生生地刺入那些饥饿至极的百姓心中，点燃了他们早已压抑许久的怒火。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城市都寂静了。
然后，怒吼爆发了。
愤怒的百姓们握紧手中的木棍、铁锹，甚至是赤手空拳地冲向那些仍旧想阻拦他们的士兵，原本井然有序的城防，在人潮的冲击下彻底崩溃。
饥饿至极的百姓，已然不再畏惧死亡。
王燕飞站在粮仓前，手起刀落，砍翻了试图阻拦的士兵，一脚踢开库门，陈年的粮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一刻，他终于露出了笑意。
“粮仓已开，拿走属于你们的食物。”
百姓们一拥而上，他们冲进粮仓，疯狂地抱起米袋，手中紧紧抓住属于自己的生机。
城池的深处仍在战斗，然而，在这一刻，秩序已然倒塌，曾经高高在上的豪族已成亡魂，而曾经低贱如泥的百姓，终于握住了自己生存的希望。
王燕飞转身，走向城门，站在那扇沉重的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刀狠狠地劈向那铁锁。
“轰——！”
大门轰然洞开，风从门外呼啸而入，裹挟着无数饥饿至极的难民，他们眼中燃烧着对生存的渴望，像决堤的洪流一般，疯狂地冲入黑沙城。
这一刻，城破了。
黑沙城的贵族们，终于迎来了他们曾经漠视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