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芙——”
杨逍一边柔声呼唤着纪晓芙的名字,一边缓步接近她们。
纪不悔从纪晓芙怀中挣脱,扭过身子,看向这个向她们走来的杨逍,她怯生生地问道:“你……你就是杨逍吗?”
杨逍看向她与纪晓芙有七分相像的脸蛋,柔声道:“好孩子,你叫不悔对不对,我是杨逍,你该叫我一声爹。”
纪不悔试探着向杨逍的方向迈出一步,又立刻停下,还倒退了半步,手不自觉地捏住衣摆,又挪到身后,那怯生生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杨逍看得不由得心头一软,这孩子怎地这般柔弱可怜?还有一个还在晓芙的怀里,定然是更害羞,不敢见他这个爹爹。
或许是不少男人的通病,他们希望得到一个柔柔弱弱、全心依赖自己的妻子,却又希望女儿能落落大方,甚至泼辣些也好。可全然没想过,他们的妻子也是别人的女儿。
杨逍笑着张开双臂,鼓励似的让女儿上来拥抱。
纪不悔犹豫着前进半步,又似是惶然地停下来,还回头望了一眼母亲。
杨逍见状,主动向她走来,等杨逍快要抱住纪不悔的刹那,一柄匕首从纪不悔的袖子里冒尖,直直插在杨逍的腰上。
同时,纪晓芙那只垂落的手突然发力,一把捞回纪不悔就向后滚去。
就在此时,胭脂反身一剑刺向杨逍咽喉,这一式,正是从枪法中得来的灵感,乃是峨眉派的拗步回手剑!
杨逍捂着腰,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剑,但被削去了半边发丝。
只是杨逍毕竟还是杨逍,作为明教光明左使,他是阳顶天之下的第一人,年少成名,青壮时就挑衅大派、力压江湖同辈的强人,无论是是纪不悔偷袭的一击,还是这凌厉的一剑,也不过叫他稍有狼狈。
此时避开这一剑,另一只手如闪电般伸出,直直向着胭脂背手的手腕袭去,是要夺过这把剑!
但就在杨逍伸手的瞬间,倚天剑立刻由竖转横,以剑为刀,锋利的剑身割向杨逍的手腕。
杨逍迅速合掌拢指,立刻作弹指状,内力集于指尖,对着倚天剑剑身狠狠一弹,竟是想要用内力震落胭脂手中的剑。
胭脂毕竟比杨逍这个能做叔爷辈的人少练了几十年内功,在内力这一块犯不着与杨逍硬碰硬。
于是顺势松手,任凭倚天剑飞出手心,但另一只手跟着着这股力道揽住倚天剑。她天赋奇绝,能达到一心二用的境界,左右手可同时用出两种招式。
就在倚天剑飞出右手的刹那,胭脂便松握为掌,以峨眉派“截手九式”对上杨逍的弹指,这门功夫乃是巧用截劲,化敌之打为截,以己之截为打,一截一打,存乎一心,乃是一门灵巧无比的手上功夫。
只是倚天剑飞出再落入左手的一个呼吸的功夫,杨逍的弹指功与胭脂的截手九式已经过了十几招。
待倚天剑落入胭脂左手,杨逍有如离弦之箭,迅速与胭脂拉开距离。
直至此时,杨逍才有多余心力瞧一瞧这个他先前以为的另一个女儿的模样。
“!”
一顾之下,杨逍不由得大惊,“好相貌,非神非仙乎?”
这绝对不会是他与晓芙的女儿,反倒是更像教义中救世明尊当有的风姿。
“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瑰姿玮态,不可盛赞。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
不等他再分神,倚天剑再度刺来,剑光细密,如暴风雨丝铺天盖地,每一次落点都是杨逍周身险要的穴位。
杨逍在暴风雨般的剑法下身影缥缈,如一叶孤舟飘忽不定。
他看似气定神闲未被风浪掀翻,但一个五十岁的明教如今第一人与一个十几岁的峨眉小丫头打得有来有回,已经是前浪被后浪狠狠地扇了几个巴掌的表现了。
杨逍心中急道:“峨眉派怎会有如此攻多守少的快剑,灭绝那老尼姑这些年究竟把轻灵的峨眉剑法改成了甚么东西!”
其实杨逍倒是想错了,峨眉派先前的剑法也是发扬女子灵敏的长处,以轻灵快剑为特点,只是,有时候弟子的剑不够快,便只剩下“轻灵”了。
而天下对敌的剑法,删繁就简后,真谛就在于一个“快”字,剑快三分,就能把敌手快三分送入地府。
比起杨逍的心急,胭脂倒是越打心态放的越稳,一来她腰上没有一个滋滋冒血的血洞,二来她有神兵利刃在手,三来就是,有这么个合适的练手之人,她半分惶恐都升不起,只全然一片兴奋之情!
与门内师姐、师父切磋时,总有一些凶险招式不方便使出来,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又脆得很,几剑之后,倚天剑便饮血而归,她还没尽兴那些人就不行了,哪里比得上这个杨逍耐打呢?
在这里,胭脂想用什么剑法就用什么剑法,全然不必为招式所拘束,不必考虑正常切磋的道德礼义,实在是……实在是痛快极了!
杨逍应付着越来越刁钻的剑法与时不时袭来的掌法、指法、拳法,衣裳已经出现了破损,裸露在外的脖颈与手腕也有血液顺着切开的肌理缓缓渗出。
他只觉得这哪里是名门正派的武功,怎么比他们明教之人还要恶毒!要么是毙命的招式,要么是折磨人的招式,式式险恶、招招狠辣。
难道名门正派不应该用些堂堂正正、中正平和的武功吗?
就像是武当派,从前武当二侠俞莲舟创下的虎爪绝户手纵然威力惊人,但也被张三丰勒令不到生死关头不得用处。无他,只因为这门功夫过于险恶,招招都是挖人腰眼,朝着让人断子绝孙的意图使。
可峨眉派,怎地会有出手如此毒辣的弟子!明明生得明尊光明大放样貌,定然是那峨眉灭绝老尼上梁不正教坏了人!
每日不断,在峨眉山先师掌门牌位前上香的灭绝师太莫名觉得肩背一沉,只当是这段时日担心下山的小徒弟,没有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