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重霖心里逼逼,面上愁苦。
“族长,你莫要为难我也莫要为难大姐儿了。大姐儿说的没错,咱们在娘娘和大姐儿艰难的时候既然没帮上忙,如今也不该让娘娘和大姐儿回馈族里。”
可消停点吧,真要把这逆女惹急了,别说好处了,说不定还得要赔几条命进去。
“不过娘娘和大姐儿到底是我余家血脉,若是有朝一日我余氏一族有拿得出手的人,想来娘娘和大姐儿不会吝于帮扶的。”
他对着族长抖了抖手里的几页纸:“族长,我是这样想的。娘娘和大姐儿的处境不易,她们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有本事的族人的支持。”
“但这些东西既然是族人们对娘娘和大姐儿的一片心意和祝福,总不好拂了族人们的好意。不如咱们就物尽其用,以娘娘和大姐儿的名义,用这些东西扶持族里的上进子弟。”
余重霖图穷匕见,露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既然从那逆女身上捞不到好处,那就从这些一心巴结那逆女的族人身上捞!
反正他是那两个逆女的生父,给他和给那两个逆女的差别很大吗?
不大!
那两个逆女摆明了记恨他,却还是不得不求了皇上给他体面,让他挂职四品。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逆女这般做是为了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余氏一族的族人对他的巴结讨好。
以前他虽有五品官职在身,但在族长和族老面前那也是直不起腰、说不上话的。
可自从这两个逆女起势后,他在族里的地位肉眼可见的上涨。
朝堂上暂时没位置给他,那就先在族里捞一捞。
别看余氏一族势微,但那也得看跟谁比啊。要当真是穷的叮当响,又怎么可能给这逆女凑出这样一份价值十多万两的嫁妆。
既然都让他看见这一笔银子了,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从他眼前飘走。
奚峤将余重霖眼里贪婪看得清楚。
关于这份嫁妆的价值,虽然余氏族长一开始说得谦虚,但是脸上那份自得却做不了假。
余氏一族的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余氏族人如此,余重霖也不例外。
小六有这样一个母族,待他上位,极容易重蹈大胖橘和乌雅氏的覆辙。
若是到时候小六想处置余氏一族,她和余莺儿虽不会偏袒包庇,但是于情理上,难免叫人觉得小六凉薄冷血。
没办法,这是皇权与包衣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
想想正史上,包衣拿捏皇室宗亲的例子,包衣之祸绝对不能在小六和小六的后代身上重演。
但是余氏一族又不能覆灭在小六手上。
那就只能她来了!
以前她和余莺儿在宫里倒是不好处理这事,如今她人在宫外,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奚峤不怕余重霖婪,只怕他不够贪。
族长等人何尝看不出余重霖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下的私心,可是他们不敢揭穿,也不愿揭穿。
在座都是族里说得上话的人,十多万两的东西,余重霖不可能一人独占,他们怎么也能喝点汤。
而且,这事是打着宫里头庄嫔和未来六贝勒的名义,外头的人看着,可不就是两位贵人对本家的看重和扶持吗?
既然双方关系已经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那么这一层虚假的关系就变得必不可少了。
族长的神色一变再变,转头看向奚峤询问:“这事,大侄女以为如何?”
奚峤慢悠悠的起身,疏离又守礼的道:“我记得族中议事向来不许女子参与,族长这话不该问我也不能问我。今早车马疲惫,侄女已经累极不能再陪诸位叔伯叙旧了。”
族长等人便是不满也不敢吱声,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她看向余重霖,难得的给了一个好脸色:“还请父亲派人送我回院子安置。”
距离他们两人最近的族长见奚峤面色的转变看在眼里,顿时下定了决心。
如今看着,这大侄女唯独对余老九尚有两分耐心,要图日后,便不能得罪啊。
余家后院。
马氏和她的两个儿媳殷勤的给奚峤引路。
“大姑娘这边请,今日一早妾身就让人将正院收拾出来了。大姑娘带回来的行李也搬进去了。”
让出象征着自己正室地位的正院,马氏是不情愿的,可奈何形势不如人,不得不低头。
如今不仅仅家里巴结她,就连族里和她娘家,以及娘家的亲戚们也想要靠上来。
“夫人有心了。”
奚峤对占了正院没有任何愧疚自责之类的感觉,也没想着推辞。
余家就这么大一点,最大的院子估计也就是正院了。
许是因为担心注定了要守寡的奚峤给皇家抹黑,在皇帝的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本该在她成婚后才配备的人手基本都给配备上了。
协助她管家的嬷嬷两名,贴身伺候的一等宫女两名,二等宫女八名,三等宫女十六名。另外还有皇帝额外塞来的孙竹息。
首领太监有两个名额,但她只要了小林子,余下还有传话、回事太监四名,小太监八名,粗使太监十八名。
这些就已经六十来个人了,要是院子小了还真住不下。
迈进正院,两个嬷嬷正带着属于她的人手四处洒扫清理,装点布置。
两个管事嬷嬷带头给她请安。
“不必拘礼,都做你们的事去吧。”
其中一个圆脸的嬷嬷起身后上前一步:“格格,一刻钟前府里的两位公子和三位姑娘前来拜见,老奴见格格不在,便自作主将人劝回去了,公子姑娘们走前留言午后再来拜访。”
奚峤颔首表示知道了。
她没有什么感觉,马氏却忍不住咬牙暗恨。
这几个不安分的!
进了正房坐下,马氏面色僵硬的赔笑并奉上一个匣子:“大姑娘,妾身当年犯浑,动用了吴姐姐的嫁妆,待娘娘也未尽慈母之责。虽然娘娘和大姑娘大度不计较,但妾身不能不懂事。”
“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姑娘莫要嫌弃。”
马氏心疼的在滴血,这里面可是八万两银子啊!
是她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积蓄和两个儿子及他们媳妇的所有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