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后来他那“外甥女”在宫里得了宠,明乐侯不得已收敛了几分,他那妹妹在边疆过的还不知道什么苦日子。
可是后来他妹妹还是没了,成了他们谋反的垫脚石,那个女人的“芯子”是石头做的,她根本就不把任何人当人。
她妹妹当初迫于无奈亏欠于她,后来对她言听必行想要弥补,但是她始终不买账,为了自己的私欲,仗着先帝宠爱,给他亲妹下毒,用她亲妹的死,去陷害当时的上官家,逼着先帝屠上官氏满门…
先帝信了,也确实这么做了,挑起来了同羽国的战乱,让上官氏出征迎敌,联合外敌围攻上官氏,害的他们玥国兵马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妹妹其实喝第一口的时候就发现茶水有问题了,可是她说,只有她死了,才能帮到瑶儿…
所以她还是一饮而尽了那杯穿肠毒药,最后吐着黑血死在了他的怀里。
那是他的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然这些他不会说,那藏在帷幕下的往事就让他继续掩埋吧。
现在说出来,他又该怎么面对上官家。
窦翊话音而止,苏南初手指却无意识的攥紧。
她果然没有猜错,宸太妃果然也是穿越的。
那道士说出那样的话,她就就有所怀疑。
只是那天她在建章宫时,也曾听见过宸太妃的声音,从她话语间,她似乎并未听出来什么现代化的词语。
至于窦翊口中的大逆不道,不顾纲常伦理。
这不就是她嘛…
也都在说她没规矩,都在说没有礼教。
她胸口更加不舒服,现在唯一比较庆幸的一点就是,她离开苏禀谦的时间久,变化大些也在情理之中,应该较比宸贵妃来说,更安全一点吧?
苏南初开口问的,现在反而不吭声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都没有开口。
气氛一时静下来,过了片刻,窦翊又接着道:“一个人的品行是不会这么快改变的,一些根深蒂固的喜好也不会,对方嘴里总冒出来一些陌生又罕见的言论,甚至还用失忆作为借口,这完完全全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倘若真的失忆,她又哪里来的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女流之辈满嘴打打杀杀,戾气那般重。
总觉得天底下人都对不起她,都欠着她,她又何尝替别人想过。
埋怨别人的时候要想想自己落到那个处境,会不会做的比对方更好。
只有你拿出来更好的解决方式,你才有资格去否认他人。
她恨明乐侯一家丢下她远赴边疆,那他妹妹一家就乐意吗?她刚出生边疆来犯,他们抗旨不遵?还是放任城墙攻破,家国无存。
而且她那颗心有问题,便是有问题,跟你们做什么事没有关系。
他妹妹也曾真心待她,换来她一杯毒酒借机扳倒上官家,先帝也曾真心待她,换来她一杯毒酒送上了天。
最后找到他,用权位换他出兵,出个奶奶腿,这种人就是狼心狗肺,谁靠近谁死。
她记不住你的好,只能记住你的坏,并随着时间不断放大,你跟她打交道???
所以当他知道对方想让他无召私调兵马困住上官家时,他直接通知了上官家,来了一出瓮中捉鳖。
苏南初头耷拉的更厉害,窦翊的声音又落下了很久。
她始终窝成鸵鸟,不吭一声。
果然一颗黑子不能放进一盒白子里,只会被当做异类。
离经叛道,她现代的那些思想,怕是挪到现在,也都是离经叛道吧。
看吧,她就说她不想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牵扯吧…
现在好了,没到最后关头,谁能知道自己遇见的是亲人还是仇人。
[标注:没有加引号的话,窦翊没有说出来,那些事他一辈子也只会咽在肚子里,不然冤枉上官家的事也要有他一份子,他也很难,当时若是捅穿自己妹妹,自己妹妹死不瞑目,若是不捅穿,他就得背负这些秘密一辈子,女主是不知道详细缘由的,只知道他说出来的带引号的那些,所以只觉得他是因为宸贵妃变了芯子而临阵倒戈。]
后来这个话题不知道以什么结尾的,苏南初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
.............
是夜。
沈璟之桌子上被摆过来一张纸。
只有一张,恰好是苏南初没看过的那一张。
外面风卷树叶沙沙作响,月光高挂在屋檐上方,夜色宁静的可怕。
蜡烛被递了过来,男人将纸远远放在火上,轻轻的熏着。
也没让别人帮忙,就自己缓缓的熏着。
古法有言,用章鱼汁写的字可以在一段时间后渐渐而褪色,让其看上去恢复成一张白纸。
但是重现的办法也很简单。
蜡烛加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殿内的气压很低。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原本空白的纸上,开始明暗交接的出现了墨痕,原本的字迹再次浮现出来。
可惜这东西被女人丢在了花丛里,前两天刚浇了水,外边那张湿透了,已经无法在现字。
只剩下了里边这一张,也已经残缺不少。
火苗远远的烤着纸张,烛光映的室内忽明忽暗,沈璟之静静等着所有字迹浮现,才招呼人把蜡烛拿开。
纸张摆在了面前。
白纸黑字清晰可见的浮现在眼前。
[娘娘不急,可以先慢慢考虑,想清楚了再来找贫道。]
[贫道可以帮你回到你想回的地方…]
[贫道想,娘娘也不甘愿这一生困在囚笼之中吧?]
她们这些异世而来的,脑子里天马行空,满脑子惊世之谈,怎么会甘愿困在皇宫那个鸟笼之中。
那道士这般想的,也是这么写的。
男人也是这般看见的。
沈璟之的目光死死落在这几个字眼之上。
殿内空气静了许久,他手指从轻轻的放着,到最后无意识的敲击桌面。
下人不明所以,上前问道:“皇上,这信可是有何问题?”
他拿着湿透的另一张,悔恨万分,都怪他过去的太晚了,到的时候这张已经被湿透了,拿起来的时候还不小心磨破了。
沈璟之依旧没说话,他在等。
在等苏南初会不会过来对他谈这件事。
那女人惜命又聪明,她若是不想…走。
她肯定会过来找他抱怨,让他给她做主,再去反咬这道士一口。
可是等着等着,他的胸口越发不安。
他抬起来眸,斜睨过去一道光:“那两个道士现在在哪里?”
侍卫答:“回皇上的话,目前两个人在城郊的一处客栈里。”
沈璟之又言:“去过去盯着。”
侍卫刚准备应下。
沈璟之又道:“璋嫔娘娘若要离开,不用拦,远远跟着。”
他也想知道,她会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