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时间长河的尽头,虚空静谧得宛如一片无声的海洋,广袤无垠,幽邃无际,连光的足迹也早已消失无踪。
这里没有星辰闪烁的辉芒,也没有尘埃漂浮的微光,甚至连时间的回响也被抚平成一种无法言喻的永恒寂静。
那是一种近乎绝对的寂寥,一切存在的本质都在这无垠的虚空中消融殆尽。
这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永恒的瞬间,如一滴静止于亘古之中的清露,不会蒸发,也不会滑落,只是安然悬挂在虚无的边缘。
时间的脉络似乎在这一片极境之中完全停滞了。
所有流转、起伏、波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万事万物的痕迹被抹去,归于纯粹的无迹可寻。
唯有一道孤寂而优雅的弯曲身影在虚空中旋转着,那身影仿佛是一幅从未被描绘的画作,既无边框,也无色彩,却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完美。
那是顺衔尾蛇——一条由无数星辰、光芒与暗影交织成的神秘生物。
它的形态如同无尽的时光河流,细长而蜿蜒,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岁月的幽光,却又模糊如梦境。
它自食其尾,无尽循环,缠绕成一个浑然天成的环形,如时光本身的象征与宿命的象形。
它从未来的深渊中升起,缓缓游弋于虚无之中,低吟那些无人能听见的史诗篇章。
它缔造了所有的回忆,也见证了一切的诞生与毁灭。
在它身躯的每一圈旋转之中,都凝结着那些曾经发生的和未曾发生的光阴碎片。
这里没有因果的锁链,也没有命运的重压。
顺衔尾蛇不需要经历,也不需要等待——因为这世界的万有,无论是人、神,抑或虚无,都不过是它未来写就的回忆录中的一页。
它轻轻翻阅这些记忆,如同风翻动一页泛黄的书卷,永恒中自有尽头,尽头中亦有无穷。
此刻,衔尾蛇那古老、永恒的轮廓之下,一个人影悄然浮现。
她立于虚空之中,身姿如霜雪凛然,不染一丝尘埃。
那是一位仿佛从中国古代传说中走出的女侠,面容清丽,神色冷寂,白衣似风中云霞,衣袂轻舞间带起阵阵苍凉与空旷之意,连虚无也被她的存在染上了淡淡的悲凉。
她的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刀,刀鞘斑驳如岁月凝结,刀柄上铭刻着三个古老的文字,那是一种已经被遗忘在历史之中的某种语言,意为——哭神农。
字迹古拙沧桑,如同从时间深处刻下的印记,携带着远古的悲歌与未曾言说的秘密。
她低下头,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刀柄上的字迹,眉头微微皱起,似是触碰到了某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触。
然而,她的心中却没有半点回忆,如一片苍白的荒原,空旷得连风都不愿经过。
她并非诞生于某个特定的时空,而是永恒轮回的产物——
正如衔尾蛇不断吞噬自己的尾巴,她也是如此,不断吃掉自己的过去,直到那些曾经的自己全部消散成无。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无声地吞噬自己的回忆;她的每一个念头,都是对过去记忆的抹除与丢弃。
她永远向前,却无法回望。
过去对于她而言,如一张被风吹散的旧纸,上面曾经书写的文字已随风消失,只剩下空白的残页。
每一场自我吞噬,都让她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已经是一场无法停止的蚀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白,和那个名字——上官飞雪。
那名字是她仅存的遗迹,如一片漂浮在寂静虚空中的落叶,轻轻晃动,却无法坠落。
她不知道名字的来历,也不记得它的意义。
上官飞雪推开那扇古旧的木门,门轴在沉寂中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发出某种被遗忘的叹息。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时间的尘埃与古老的静谧。
四壁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雾,这里与世间的喧嚣隔离开来,只有那隐约流淌的虚无之音在耳畔回荡。
她缓步走入,白衣在黑暗中轻轻曳动,是一抹不属于尘世的白光。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拙的木桌,桌面光滑如镜,映照着昏黄的光影。
桌上安静地躺着一本书,那书封面深沉如夜,却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与神秘气息。
那便是《回忆录》——她的天道至宝,一个贯穿时间、空间与命运的至高法典。
世间的一切,天地的演变,岁月的更迭,甚至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皆是她在这本书中书写成的内容。
上官飞雪缓缓坐下,指尖轻触书页,微凉的触感仿佛透过指骨直达心底。
她翻开第一页,字里行间泛起淡淡的银辉,每一个字符都仿佛带着时间长河的回响,映照出无数世界的诞生与毁灭。
然而,她的眉头渐渐皱起,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罕见的不安与疑惑。
她越看越不自在,心中隐隐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焦躁。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超越一切,掌控一切。
时间线不过是她笔下的墨痕,随意书写,随意涂改。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无论诸神还是凡人,都不过是她编织出的故事里的角色,任凭她的意志肆意改动。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回忆录》中,有许多东西正游离在她的掌控之外。
那些文字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于时间的荒原,形成了她无法预见的变数与分支。
比如那位从未来中走出的存在——地罗未来时王柯西诺斯。
那个名字在她的心中回荡,如同时间长河深处的一声钟鸣,带着某种难以忽视的威胁与张狂。
柯西诺斯跑出了她的回忆录,在时间长河之上开辟了一条私人支脉。
他在那里挥洒自己的意志,像一位狂妄的画家,不断用时间的墨水涂抹出新的未来篇章。
而每一次挥洒,都化作漫天的水雾,在无穷无尽的现实位面中弥散开来,最终全都凝结为他的地罗未来战士。
那些战士如幽影般潜伏在各个位面的各个时间的各个节点,悄无声息地侵占着她曾经书写好的时间线。
他们并非普通的兵卒,而是时间本质的具现化,是未来可能性的武装,是对她权威的挑战。
上官飞雪抿紧唇,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几乎要将书页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