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爷子在说“不小心”三个字的时候重音强调了下,不小心掀的不犯法吧。
司老太太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老爷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伴气出个好歹来。
“桌子钱我都赔了,饭也是我请的,本来就是我请他们吃饭,他们却拿我孙媳妇做文章,你说这饭桌我该不该掀。”
本来就清冷的家庭氛围瞬间凝重了起来,此饭桌怕是非彼饭桌。
老太太也不过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罢了,幸亏老头子安全回来了,要不然她想想都后怕。
司老太太慈祥的脸颊突然严肃了起来,就像是下命令不容置疑,“下次再做这种事不许一个人去。说好的生同寝死同穴……”
“妈,”司母及时打断老太太悲伤的话,“您放心吧现在和平年代人们尝到了好日子的甜头是绝对不会轻易毁掉自己饭碗的。爸敢一个人去,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难不成您还不相信他?”
司母清冷的声音分析得合情合理,三两句话就扭转了沉重的氛围。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立马哎哟哎哟着,“你这孩子,我哪有不相信他……”
司母满意地露出微笑,老爷子冲儿媳妇投来感激的眼神。
他这个儿媳妇除了人冷了点,感情方面迟钝了点,其他地方挑不出任何毛病堪称完美。
“这不就得了吗,今天我们家啊可谓是多喜临门,喜上加喜,您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司母知道老太太一直做噩梦的事情,也曾经听她念叨过是她孙媳妇不是她孙媳妇的。
现在结婚证到了手,这下总算能安心了吧。
司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亲手把两人的合照粘上,仪式感非常满和老伴儿一人盖了一个印章。
结婚证就这么成了。
司老太太爱不释手抚摸着,一个结婚证给司桀霆拿回去交给孙媳妇,另一个结婚证老太太拿着不知道藏哪里好,这里不是老家没有保险柜,她年纪大了容易忘事,最终还是觉得交给儿媳妇保管最安全。
并且非常严厉地叮嘱她,“佩兰,我知道你现在对孙媳妇可能还有些看法,但是呢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姻缘这种事情天注定。”
老太太可是一点都不糊涂,跟儿媳妇讨价还价起来,“妈当年能够顶着所有压力同意你们的婚事,希望你今天能把这个人情还给妈,帮妈保管好这个结婚证。谁要也不能给,除了孙媳妇本人。”
司母清冷的美人面明显抽了抽,老太太藏了大半辈子的人情可真会挑时候讨回去。
她是还没有认可苏韵,但也不会做恶婆婆强行干预儿子的婚姻大事。难不成老太太还怕她偷偷把结婚证烧了?
察觉到儿媳妇误会了,司老太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今天下午突然找上门的小姑娘离奇得很,不仅对她热情极了,而且还出现在她的梦里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像一团浆糊,那个小姑娘表面上可爱乖巧,内心却像一条毒蛇一样藏着阴暗的想法。
很明显把她这个老人家当成了突破口,不断打探着她的口风,甚至还提到了相同的梦。
司老太太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巧合,以前她是从来不信鬼神的,随着年龄增长半只脚跨进棺材,玄学的事她似乎也有了些感应。
奈何她的阿尔兹海默症越来越严重,说不定哪天就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把两个孙媳妇搞混了。
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在梦境里她梦到的事情都是相反的,现在的孙媳妇不仅恶毒拜金搅和的司家鸡犬不宁,下场更是凄惨无比。
今天来的小姑娘乖巧讨喜又旺夫,和她孙儿是命中注定的缘份。
先前让孙儿去农村退婚的大部分原因也是频繁出现的梦造成的,听说孙儿在村长家借宿后老太太就更加肯定了那个梦的预言性。
但是后来随着村长家不断托关系和司家套近乎,而且还拐弯抹角地提及司桀霆在他女儿闺房借宿对女孩子影响不好。
司家人没有办法只能还人情,把小姑娘安排到了北平。
就是因为这件事,让老太太察觉到了不对劲。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村长的为人或许不能完全决定他儿女的人品,但也多多少少会影响一些。当然这些事情不能一棒子打死,还要看孩子个人的觉悟和发展。
司老太太不断地给孙儿打电话,打探北平的情况,其实都知道了两个小姑娘和孙儿在北平发生的事。
她相信孙儿的选择是不会错的,越是如此,那个梦越成了她的心病。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早就完成了对孙媳妇的考察,关于孙媳妇过去的污点和她的检讨书,她都有了解。
一个人只有经历巨大的事件冲击后才会觉醒,孙媳妇跟男人去小树林受到惊吓后幡然悔悟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突然改变得这么彻底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不定……她也做过同样的梦。
司老太太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又走了神。这样的事情自从她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之后越来越严重。司家人已经习以为常。
几人无声地离开,只有老爷子默默陪在老伴儿身边。
出门后,司母无奈地叹息一声,“李军医说妈的病是心病,怎么领了证倒是越严重了?”
司父凝重冰寒的神色不善表达,只是默默地握紧夫人的手,眼神警告儿子,“可能抱上曾孙子就好了。”
司桀霆手中拿着要转交给苏韵的结婚证,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其他的,难看的脸色丝毫没有大喜日子的喜悦。
司母立马察觉到了儿子复杂的心情,这样的神情她在他父亲身上也见到过,作为过来人,有必要开导一下28年来第一次领证的儿子。
“你在担心韵韵会不同意?”司母一针见血,她的儿子她最了解,“你不想勉强她?”
司桀霆从小任何事都没有让父母担心过,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接受父母的开导。
果然能改变一头野兽的,只有婚姻。司父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了不少,难得给予了些严父的关爱,向儿子传授经验,“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只管放心大胆地跟着感觉走,爱不爱身体最诚实,这点男人女人都一样。”
司父刚说完就被司母骂了句老不正经拧着他耳朵回房了。
司桀霆拿着手中崭新的结婚证,望着对面宿舍顶楼漆黑的窗口,急切的步伐略显慌张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