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
“嗯,她走了。”
得到裴郁臣肯定的回答,盛如灼松一口气,从他身上下来。
动作间,她的脚腕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很快抽走了。
男人的手指不由捻搓了一下,上面仿佛还残存着她脚腕肌肤的触感,细腻的温软的,不堪一握,脆弱如陶瓷。
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缓缓坐起来。
先去将门重新关好,然后走回床边,打算继续打地铺。
身边的人却拽住他的衣角,说:“你跟我一起睡吧,这床挺大的,免得她中途再回来。”
裴郁臣回过头,见盛如灼懒懒洋洋地斜躺在床上,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还特别贴心地给他让了位置。
裴郁臣:“你让我,跟你同床?”
“是啊,”盛如灼已经有些困倦了,她眨了眨湿润的睫毛,道:“休息一下吧,等后半夜我们才能出去。”
“我是男人。”
“嗯?我知道啊。”
“……”裴郁臣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这样浑不在意的样子,让他心中很是不悦,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太陌生了,陌生到一时间哑然。
片刻,裴郁臣道:“换做别的男人,你也邀请他跟你睡一张床?”
盛如灼:“?”
裴郁臣平时彬彬有礼的,端的一副温和像,但一冷脸,上位者的逼人气势便压不住。
盛如灼很少很少见他这个神色,其实有点被唬住。
头一次觉得,不好惹。
不过她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吃软不吃硬,当即反问:“我好心邀请你睡床上,你凶什么?”
裴郁臣:“男女有别。”
盛如灼:“有什么别,都是人。”
裴郁臣冷声道:“人也分好人坏人,你一个小姑娘,跟一个认识几个月的男人同床共枕,如果我是坏人,对你图谋不轨,你怎么办?你应该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停!”盛如灼打断他,也认真了,从床上站起来,跟他对视,道:“首先我不是蠢货,我分得清好人坏人,其次我邀请你跟我睡在一张床,是因为我信任你,最后没有别的男人,目前只有你,你不用杞人忧天。”
只有你。
掷地有声。
裴郁臣:“……”
【哟哟哟只有你】
【这是吵架吗?确定不是表白吗】
【我灼灼坦荡的表情,哪里像表白了】
【呜呜就是这个直球爽,没有误会没有争吵】
盛如灼见裴郁臣的神色明显缓和,道:“解释清楚了,可以休息了吗?”
裴郁臣看了她一会儿,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起,又变成平时温和的样子,低声道:“睡吧。”
盛如灼一卷被子,躺下了。
不多时,裴郁臣在她身边平躺下来,道:“好好休息,到点了我叫你。”
盛如灼没有吭声,但呼吸渐渐平稳。
她翻了个身,长发扫过他的手腕,裴郁臣垂眸,食指勾着其中一缕,缓缓收紧。
抬手,压了压心脏的位置。
砰、砰砰、砰砰砰。
如同幼鸟窝在手心里蓬勃的鼓动。
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她说得那么坦荡,那么随意,却让他的心脏,那么兴奋。
……嗯,单身太久,阈值降低了吗。
——
盛如灼醒来的时候,周围很安静。
地下室没有窗户,也没有时间,如今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心里一紧,以为睡过头了。
转头,看到裴郁臣靠坐在床上,正垂眸看着她。
盛如灼愣了一下,问:“几点了?”
裴郁臣看了一眼腕表,声音有些宿夜未睡的哑,“两点半。”
“你一直没休息吗?”盛如灼爬起来,“要不要睡一会儿,明天我们再找机会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裴郁臣道:“没事,在这我睡不着,还是早点调查清楚真相吧。”
现在很多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但还有些细节没有整理清楚,以至于没有分析出除了国王以外的杀人者。
星乐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走出地下室,天空云层稀薄,繁星点点,月光格外明亮。
盛如灼和裴郁臣穿上外套,轻手轻脚离开木屋。
他们骑来的马匹还绑在木屋附近的林子里,大晚上的被这两人吓得从地上站起来。
裴郁臣安抚了一下马匹,将它迁到另一处有草的地方,然后从马鞍上的背包里拿出手电。
盛如灼到:“还好你把背包带上了,不然去哪儿都不方便。”
裴郁臣检查了一下手电,道:“还能用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内找不到墓地,我们就原路返回。”
盛如灼道:“今天老婆婆和陆恒星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就回来了,说明墓地不远,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好找的。”
两人顺着今天老婆婆指过的墓地方向出发,往密林里走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留记号,方向感很不错,加上有手电加持,几乎没有迷失方向,很快就抵达了一片小山坡。
深色的松软的泥土地上,整齐地排列着三个十字墓碑。
乍一看,怪瘆人的。
【我嘞个……一定要深夜来这种鬼地方吗】
【还有人在看吗,飘多点弹幕求求了!】
【害怕,我决定明天看回放】
【不许走,到关键线索了!】
裴郁臣拿着手电,在墓碑上一个个扫过,最终停在最后一个,道:“是这个。”
盛如灼走过去,只见这是个崭新的碑,上面的没有照片也没有生卒年月日,只有名字——星乐。
盛如灼道:“这好像没什么信息……”
“我有新的发现”裴郁臣突然道,“富商可能不是婆婆的孙子。”
盛如灼:“啊?”
裴郁臣道:“你看另外两个墓碑,上面写了死者的生辰年月和身份,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应该就是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妇,但他们五十年前就去世了。”
可富商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盛如灼道:“拐卖?”
裴郁臣道:“有可能。”
盛如灼:“我想到另一种可能,你说,这个儿子会不会也不是婆婆亲生的呢?你想想看,假设婆婆能长生,那为什么她儿子不能?”
裴郁臣:“嗯……这重要吗?”
盛如灼:“好吧,不重要,管他是不是亲生的,还是研究一下星乐是谁吧。”
两个人看着毫无信息的墓碑,一时间沉默。
盛如灼喃喃道:“婆婆说,星乐跟乐温长得很像,你说会不会星乐就是乐温啊,这俩是同一个人?”
她说完又否定了,“不对,星乐没死的话,这墓埋的是谁啊。这个墓是婆婆亲手埋的,星乐的死亡也是有人证明的。”
裴郁臣转身,折下两只结实的树枝,“猜来猜去没用,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
【那很不道德了】
【救命,挖到僵尸怎么办】
【裴总,你这手段……不像是霸总圈本地人啊】
盛如灼:“……裴总,这么邪恶的建议,竟然从你口中说出来。”
裴郁臣笑了笑,“我看你也挺蠢蠢欲动的。”
盛如灼哼笑一声。
两个邪恶的家伙,抄起木棍,开始挖坟。
十分钟后,一只棺材从土坑里冒出来。
五分钟后,棺材全部暴露出来。
竟然是一只水晶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