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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到祈年殿时,是领着皇后和张贵妃一道来的。

张贵妃仪态万千,皇后雍容华贵,各有千秋,又气势不同。

朝臣恭迎跪拜,祝愿的词语不绝于耳。

姜书翎随着萧祁礼一同跪在地上行礼,礼成之后,被萧祁礼扶着站了起来。

祈年殿内,声乐起,舞者盈盈而来。

随着而来的,是舞剑的端容郡主。

她挥舞着长剑,剑气凌人,与之温婉气质大不相同。

长剑发出鸣鸣声,引人不自觉的注目。

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不知道是谁夸赞了一句,紧接着便是一声又一声的夸赞着端容郡主剑法漂亮,夸赞着端容郡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络绎不绝的夸赞声中,端容郡主长剑回鞘朝着皇帝的方向盈盈一福身。

“端容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她行的,是世家女子的礼。

“好!好!好!传闻你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端容微微一笑。再一躬身。

“陛下,端容所舞,乃是祝祷剑舞,祈愿大夏王朝,繁荣昌盛,国祚延绵!”

皇帝一听,顿时龙颜大悦。

“好一个繁荣昌盛,国祚延绵!赏!重重有赏!”他挥手间,就是一阵赏赐,羡煞众人。

端容得体大方,丝毫没有激动之色。

“多谢陛下。”她朝着皇帝谢恩,这才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皇帝笑的高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目光不由落在了萧祁礼的身上?

只见那位素来与他不对付的儿子在给他身旁的女子挑着鱼刺,无比的认真。

皇帝微愣,眉目间闪过一丝无语。

他倒是有这样低头的时候,看来是真心喜欢了。

可真心,在皇室是没用的。

帝王的情,会随着时间而变得面目全非。

帝王的疑心非一日生成,如今的爱会随着日后的每一次怀疑而变得稀碎,破裂。

萧祁礼正给姜书翎挑着鱼刺,见小姑娘一脸没兴趣的样子,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殿下,你已经捏了很多回翎儿的脸了,再捏就肿了!”姜书翎忍不住伸手,拍掉了他的手。

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怎么会?孤下手有分寸。”他狡辩了一句收回来手。

姜书翎轻哼了一声,男人把鱼刺都挑开的鱼肉,送到了她的面前。

“殿下,翎儿不想吃。”姜书翎没什么胃口。

胃口时好时坏的,如今闻着腥味,又不想吃了。

萧祁礼能理解她的口味无常。

书籍上记载,女子怀孕,会变得喜怒无常,多愁善感,身为她的夫君,该爱之,受之,哄之。

“一点都不想吃?”萧祁礼挑眉。

“殿下会生气吗?”姜书翎反问,面上都是谨慎之色,似乎是在怕萧祁礼不高兴。

萧祁礼心中软绵绵的,怎么可能生气?

他只是想,不吃怪浪费的。

他挑了好一会儿呢。

“那吃一口吧。”姜书翎说罢,夹了一小块放在了嘴边。

刚入口往下咽,一股难言的恶心直直的冲了上来。

姜书翎当即捂着胸口,细声干呕了起来。

众目睽睽,天子眼下,这样的情况下若非是怀孕,只怕是要被问罪殿前失仪。

可旁边的萧祁礼还来不及思虑间,已然伸手抽出了姜书翎腰间的手帕,放在了姜书翎的面前。

姜书翎抬眸,与之对视。

他在做什么?

若是自己并非干呕,难不成他要伸手替她接下从嘴里吐出来的鱼肉吗?

姜书翎心下再次一漾,那股难言的恶心压了下去,朝着萧祁礼摇了摇头。

她没事。

她眼神示意。

萧祁礼松了口气,又端起一旁温热的花果茶水,送到了姜书翎的面前。

“喝点水压一压?”他问。

“殿下,翎儿没事。”姜书翎握住了他的手。

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紧张。

萧祁礼拧眉,眼底掠过一抹忧虑。

太医院的院判说过,有了身子的女子饮食最要注意,不可贪多,不可强饮强食。

怪他,非要喂什么鱼肉。

二人之间,本就受人关注,这才萧祁礼刚安抚好姜书翎,就被皇后和皇帝盯着看。

皇帝知道原因,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

再说了…

他是看着他儿子非要人家吃的,要怪也是怪他儿子自作多情。

而皇后却不一样。

她看着姜书翎失态,眼底瞬间凝了一抹快意。

转瞬间,又化为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她望向姜书翎,开口质问。

“姜侧妃,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这祈年殿的宴席,不合胃口?”

姜书翎抬眸,面上羸弱的瑟缩了一下,却又倔强的摇了摇头。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不满祈年殿的宴席,不就是不满陛下?

“妾失仪,请陛下责罚。”姜书翎也知自己不对。

她就是要不对,从而引发她怀孕一事。

怀的是萧祁礼的子嗣,会干呕不正常吗?

可太正常了。

而且她怀孕怎么能悄咪咪的呢?

姜书翎不知道萧祁礼已然告诉了皇帝,所以立马示弱认错。

皇后再如何,都越不过皇帝。

皇帝扫了眼姜书翎,明明是不得已造成的失仪,却还是懂事的认错了。

这样懂事的孩子,难怪太子喜欢。

想来,这样温柔小意的女子,没人能拒绝。

想到方才萧祁礼认真挑鱼刺的模样,皇帝心中哪有责怪的意思?

不过表面,还是极为威严的问了一句。

“怎么好端端不舒服了?”皇帝问她。

姜书翎垂头,好似不知如何解释。

皇后冷笑了一声。

“是不满本宫,还是不满陛下?”她的问题太有引导性。

底下坐着的姜培临脸上挂上了着急之色。

翎儿素来懂事乖巧从未有过规矩不得体的时候。

她怎么会,殿前失仪?

难不成,是身子不舒服?

“不过是孤挑鱼刺的时候没认真,吃了一根鱼刺下去不舒服,皇后娘娘好大的罪名,是不满孤,还是不满东宫?”萧祁礼起身反问,眼底凝着冷意。

他站在姜书翎的面前,将她遮挡在上位者的面前。

姜书翎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一片乱麻。

萧祁礼是她所有计划里,唯一的例外。

他对她的维护,比她想的还要浓厚。

他在众人面前,承认为她挑鱼刺,是何等的抬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