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最中间,有一座古朴的青砖瓦房大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小脚老太太带着田恬一路来到了院子外,看着紧闭的木大门,老太太愁容不断。
“闺女,你跟生子认识?”
站在大门前,也没着急敲门,老太太就先问起了田恬。
田恬毫不犹豫的点头。
“认识,傅时生是我叔叔。”
虽然从认识到分别,田恬都没叫傅时生一声叔叔,但她心里一直这么想的。而且傅时生年岁跟唐景成也差不多,叫声叔叔也不过分。
“叔叔?叔叔好!生子这孩子可怜,哎……”
老人家到底欣慰不少,看看田恬,上去就敲门儿。
“砰砰砰——生子开门,我是淑奶奶,生子,砰砰砰——”
老太太边敲门儿,边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院里的情况,敲了几下见没声音也没动静,老人家停下动作,支起耳朵仔细听院里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老人面色深沉很是担忧。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不开门儿,也不吱一声,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她担忧的在门口来回的走动。
田恬也也仔细听声音,可院里没有任何动静,她也跟着担忧,就怕傅时生有什么事?
“老奶奶,我傅叔叔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他最近好吗?”
老人看着田恬,重重叹了一口气,摇头!
“不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平时连家门都不出,吃饭也是吃了上顿不吃下顿。年轻轻的小伙子,还没有我这个老太太精神,哎!”
听这话田恬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到傅时生一个人会过得清淡简单,但没想到他会过得这么凄惨!
“那他身体好吗?”
老太太看看田恬接着摇头,摇头的力度比刚才更大。
一下子田恬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吃的简单寡淡,甚至不出门儿身居简陋都能理解,可是生病了他该怎么办呢?身边连个照顾的亲人都没有,可以想象傅时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老奶奶,我傅叔叔是生病了是吗?多久了?”
“大概有一两个月,或许更久!这孩子不出门儿,我们也不大清楚,大家知道的时候他就病重了。”
老太太说完,田恬也没耐心等着人出来开门,直接上前双手趴在院墙上,想翻墙进去。
老太太看清田恬的意图,赶紧过来就拦腰抱住她。
“闺女,别着急,千万别着急!这……这墙不能翻,你先别进去,先别进去听我说。”
老太太紧紧地抱住田恬的腰不撒手,田恬也不敢使劲儿,就怕给老人弄出个好歹来,就这么静静的保持动作站着。
“老奶奶您说,我听着。”
“唉,好好好,你别翻墙,你千万不能翻墙……”
田恬一时也搞不懂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
“我不翻,您放手。”
老太太听田恬这么说就撒手,但是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田恬的衣角,就怕她反悔。
“好闺女,你先别进去,不能进去!哎呀!这……这不能进去,生子他……他生病了……”
老人家说完也没松手,一脸担忧的看着田恬。
“我知道傅叔叔生病了,您放心,我进去看看他,我会治病……”
老太太一听这话,又死死抱住田恬。
“不能进去,这病你看不了,谁也看不了!”
田恬的心冰凉冰凉,老太太这话也让她不得不多想,傅时生的病到底有多重?让他们怕成这样,连院子都不敢进!
“老奶奶您放心,没事!我进去看看傅叔叔,不管怎样,我也要进去看看他。”
说完在老人惊讶的神情中,田恬用巧劲掰开老人的双手,一跃翻墙进了院子。
见田恬跳进了院子,老人家才反应过来,后面跟着的人也回过神来。
“哎呀,这可怎么办?你说这么一个好闺女进去,要是染上病可怎么办?这……哎……”
老人家又急又担忧,站在门口直拍大腿。无奈,她一屁股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也不走了。
“淑婶子,要不我们先回去,坐在这里不合适。”
“淑奶奶,我们先回吧!这里不好……”
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劝老太太,老太太愣是没吭声儿,坐在那里也没动。
大家嘴上嚷嚷着要走,可是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毕竟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看热闹的大有人在。
大人小孩儿或蹲、或坐、或靠在墙边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就想看热闹。
再说田恬,翻墙进院子,也没心思观察院子的景致,一路直直的进了掩着门的主屋。
进去客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放着一把太师椅,墙壁上挂着一副陈旧的山水画,诺大的客厅里没有别的东西。
左侧屋子的门关着,上面挂着一把没锁起来的铜锁。右侧的门也关着,田恬听到里面有微弱的呼吸声,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傅时生。她没有任何犹豫,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户大开着,厚重的被子下躺着一个人,瘦的脱型的蜡黄脸,田恬一眼就认出来是傅时生。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多了几分生气,看着还像个活人。
虽然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但可以肯定他病的不轻!
田恬心酸不已,这样的人,他有资格也有能力潇洒生活,过着挥金如土日子,可他守着那么多的宝贝,差点没把自己饿死!短短的几个月,守着在诺大的院子,又变成这样!
他经历了什么田恬不知道,但也可以想象可定很艰难。既然活着,就要善待自己,可他一遍又一遍的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或许,他就没有想着好好活,或许,他是一心求死。
所有的一切只是田恬的猜想,看着躺在床上不成人样的傅时生,她心里真的很难受!
田恬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傅时生露在被子外面,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田恬轻轻给他把脉。
良久,她放下傅时生的手,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田恬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傅时生,任由眼泪滑落,心痛不已。
怪不得淑老太太刚才死活不让她进来,傅时生得的是痨病,这个时候人们最恐惧的一种传染病,而且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