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站了起来,也是皮肤黝黑,脑袋上的头发花白,脸上挂着几道岁月留下的深深沟壑,一看,年龄估计也有六十岁了。
“我是杨建国,可以叫我杨伯”杨建国有些腼腆的整理了下自己满是补丁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陆琛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立刻有人端上来了几杯水。
他抿了一口,淡声问:“海里有什么?”
苏沫走到会议室边上的那扇大玻璃窗前,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海面,波澜壮阔,漆黑如墨。
阿包在一边坐下,提到正事时,他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从桌子上的一堆资料里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变异了,我们所遇到过的物种,都在这里了”。
陆琛接过文件打开,苏沫凑了过去。
每一页都标识着一些变异鱼类的特征,越往后看苏沫的眉头就皱的越紧,随后陆琛在一页画着巨型章鱼的纸上停下。
杨建国见他看着章鱼沉思赶忙道:“这东西是我孙子在海边见过的,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
苏沫抬头看他发现这位老人的表情似乎还在担心他们不去了,她不禁问道:“你年纪不小了,为什么跟我们航海”。
杨建国以为是嫌他老,连忙将袖子卷起露出壮实的胳膊:“我也算是唐海市最有经验的渔民了,你们放心。”
包姚咧嘴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对着苏沫解释:“我们每次找出来的航海人选都是自愿,他们的经验都十分充足,不管人回来与否,我们都会给与一大笔丰厚的报酬”。
苏沫对上杨建国那张朴素的脸,心下明白:“为了孙子?”
杨建国点点头,挠挠稀疏的头发:“我孙子父母死了,就我和我老婆照顾着,我们年纪又大了,没什么贡献,我就自告奋勇了”。
陆琛合上文件还给了包姚问:“需要我们支付什么报酬?”
包姚连连摆手摇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上次蒋先生送来的物资到现在还充足,我们可以等您回来了在算”。
虽然包姚心里清楚,这些人绝对不会回来了,不过对方的后面是大人物,他大方一把,后续也少不了他的。
陆琛:“船准备好了?”
包姚点头:“您现在要去看么?我们对于船的底板做了进一步的改进,相比起以前那几批用了硬质合金,可以抵挡普通变异鱼群的攻击”。
“去看看”陆琛站起身。
包姚给杨建国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到几人前面一路下楼。
出了高楼,他们乘车去了海边,因为害怕海里的生物上来,这里也有人驻守,都是本地渔民。
进入海滩后,几人下了车,苏沫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心里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蹲下身抓了一把脚下柔软的沙子,细沙从指缝间溜走,她一时怔愣。
说来可笑,这么大了,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海,然而已经没有了在电视杂志上看的一派祥和。
“苏沫?”陆琛站在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苏沫回神,微笑将手放进他微凉的掌心站起身:“走吧”。
杨建国指引他们到了海边上,这里的风很大,咸腥味也是非常浓郁,一艘巨大的帆船停靠在那,船锚沉在海底将它牢牢锁在这片区域。
建雄一眼就看见了那搜大船,整张方脸都显得激动:“这么老的船我还是第一次见”。
要知道他们以前出任务那可是实打实的先进科技船只。
苏沫暗瞪了建雄一眼,后者悻悻的闭上嘴乖乖的跟在了后面。
杨建国解释道:“这是西班牙大帆船,前面几条船因为意外都沉没了,目前这是最后一艘了,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材料在改造出更好的了,但所有坚固的材料都被我们加固在了船身,你们可以放心”。
苏沫靠近船身,那两面如同巨大羽翼一样的帆收在主杆上,漆黑的海水让船在水中起起伏伏,犹如一叶在深渊巨口的扁舟。
苏沫大致扫了一眼后,就被海滩不远处的另一艘漆黑大船吸引了:“那边,也是你们的人吗?”
包姚望了过去随即说:“那是我们隔壁村的渔民,他们为陆先生服务”。
这位陆先生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陆琛牵着苏沫步子一转:“回去吧”。
验收过船只一行人就回到了高楼里,包姚为他们准备了晚饭,就在一楼的大厅里是些疙瘩汤,士兵轮流有序的吃饭。
旁边还有一些跟他们一起可以吃到疙瘩汤身体强壮的渔民。
陆琛还在和杨建国商讨明天的航行和一些气压天气问题,苏沫便一个人坐二楼的台阶上小口的喝着汤,迎面上来一个小男孩。
他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汤,却没有开口要的意思。
苏沫放下勺子,把碗递了过去:“你要吃吗?”
男孩摇摇头只是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是明天和爷爷出船的人吗?”
苏沫一愣,随即想起那位杨伯:“你是他的孙子?”
“嗯”男孩点点头。
苏沫揉揉他的脑袋,拍了拍旁边的台阶柔声道:“过来坐吗?”
男孩踌躇一会点点头坐在了她身边,苏沫看到了那袖子里露出的纤细手腕后再次把碗递了过去:“我吃饱了,你不要的话,我就倒啦”。
“谢谢”男孩道了谢,小心的接过小口的吃了起来,他虽然很饿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苏沫托腮看着他吃:“你们经常没有饭吃吗?”
男孩点点头,将嘴里的疙瘩咽下后说:“我和爷爷奶奶没有劳动力,两天吃一顿”。
苏沫一愣,随即眸光暗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这末日里,弱者依附强者真的很难存活啊。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一点点的把疙瘩汤吃光,男孩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碗,苏沫问他:“还要吗?我可以再给你去要一些”。
男孩一愣,随即眼眶泛红:“可..可以吗,我想带一点给外婆吃”。
苏沫心软:“当然可以”。
她站起身向男孩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下,将黑漆漆的小手在看不出颜色的裤子上擦了擦才牵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