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辰的心猛地一抖，颤巍巍的手指缓缓地伸向了易怜秋的鼻尖……真的没有了呼吸！
难道，易怜秋就真的这样没有了生命吗？
楚萧辰的眸子骤然一缩，无尽的痛苦在里面挣扎，身体中的气息也开始紊乱了起来，他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随后他毫不留情地往自己的胸膛上砸了一拳头。
“你现在，开始后悔了吗？”明玄一进门就看见楚萧辰脸上的冰冷面具摇摇欲坠，随意地道。
闻言楚萧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盯着明玄，冷声问道：“你不是说，只要在这里她就不会有事儿了吗？”
“你觉得，她真的已经死了吗？”明玄悠然自得地坐到了椅子上去，不知道动了哪里的机关，桌案上升起了棋盘和两个棋盒，轻声道：“来一局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我还有心情陪你下棋吗？”楚萧辰几乎是怒气冲冲地移动到了明玄身前，随手一挥，棋盒便应声落地，劈里啪啦一顿响声之后那些玉质的棋子停止了滚动，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明玄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抬起头看着楚萧辰的时候眼神幽深。
楚萧辰低头看着明玄，冷冷道：“明玄，难道易怜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明玄轻轻勾起了嘴角，楚萧辰的种种行为和质问根本就没能够引发他的气恼，他动作优雅地弯下了身子，将那些跌落在地的棋子一一放回了该在的地方。
楚萧辰沉默地看着明玄做事，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的大石越来越沉重，连呼吸都受到了影响。
“你很愤怒？你认为你的愤怒有用吗？就算是你现在将整个玄武朝搅得天翻地覆，她现在也不会立刻醒过来。”明玄慵懒的拈起一颗棋子，落在了面前的棋盘之上。
啪嗒。
清脆的声音，虽然并不算是响亮，但是瞬间就将楚萧辰的神魂带回了现实之中。
他又何尝不明白，明玄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甚至厌恶自己什么都不能够为易怜秋做，只能一天天的眼睁睁地看着易怜秋越来越虚弱。
看着沉默的楚萧辰，明玄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随后自己和自己开始下起了棋，脑海中浮现出了竹楼中和易怜秋的对弈。
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易怜秋的棋路和她的人像又不像，每走一步都充满了攻击性，像是一只勇敢的掠食者一样，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精心围捕。
有时候人生就像是棋局一样，而易怜秋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她落入了一场困局，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困局，这个困局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她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够走出来。
这场无声的对弈很快结束，明玄难得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嘴角无奈地弯了弯，道：“平局，算了，本座去外面走走。”
楚萧辰……楚萧辰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将寒冰床上的水晶罩子再一次关上，他定定地看着易怜秋那双原本生动此刻紧闭的眸子，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温柔的情绪。
他缓缓地伸出了指尖，落在水晶罩子上，轻轻地描绘着她温柔的线条，久久地都没有停顿。
要不是母妃告知，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绣坊中那个活泼的像是冬日暖阳的女子竟然是易怜秋。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她为他绣了红梅，即便那时他的眼睛无法看见，他也依旧为对方的精湛技艺所吃惊。
他那时候只是隐隐地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世间真的有这样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吗？一举一动都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将人触动。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的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按照一贯的方法，让霜降将对方赶走了。
但是当对方的气息真的消失的时候，他心中又不知道为何生出了许多的失落。
“霜降，方才的那位姑娘，是何姓名，哪家的？”已经呆呆地坐了很久的他突然出声问道。
“属下不知，不过看这穿着，当是哪家的小丫鬟，主子需要我继续追查吗？”
“算了吧，有缘千里来相会。”他细细地摸索着她不小心遗落的帕子，脸上漾出了些温柔的神色。
……
“霜降，之前的姑娘，来了吗？”他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提到她了。
“并未。”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他意味很快就会再见的人，从那天之后他竟然再也没有遇见。那个突然闯进了他的心房的女子，就像是来的时候一样，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再后来，萧娅带回来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医师。
他那时候正在处理一个不知道是哪家送来的探子，或许是他的手段太过骇人……就算是易怜秋离自己还很远很远，他都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惶恐。
“那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你真傻，你应当早早地将一切告诉我的。”楚萧辰嘴角带起了微微的笑意，看着依旧沉睡不醒的易怜秋，声音温柔无比。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对自己的眼睛失去了希望，但是听见了易怜秋颤抖却坚定的话语，他却又生出了奢望。
或许，他真的能够再次看见。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很多，虽然他从来都不说，但是心中却是一直都在算计着时间等待着易怜秋的拜访。
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情感不知道何时在心底的角落冒出了芽，太陌生太奇怪了，陌生到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种感情，奇怪到就算是有时候看见自己的亲妹妹和对方调笑，他心中都有些异样的滋味儿。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说，他这是喜欢，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子。他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一样，顿时就恼了。
“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不！不是的，一定都是我的错觉。”他在心底问过了自己无数次，但是每一次他都告诉自己这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