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宴心口重重一沉:“疟疾一向只在边关和草原才有,这里是皇家围场,远离边关,哪儿来的疟疾?可是断错了?”
冯公公摇头:“陛下这几日发烧,本以为是出汗后吹了风,才着了风寒,吃了几日药总算是退烧了。谁想才好了一日,刚才正跟几位大臣好好说这话,突然就高热惊厥了过去!”
“身上烧得滚烫,却又喊着冷,冷得牙齿打颤,还头痛大汗!太医们什么法子都试了,一点不见好转。疟疾是边关草原才会有的,京里头的太医们哪儿见过,都懵了!”
“恰好老王爷见过疟疾发作时的样子,这才确定了下来!可您是知道的,疟疾是恶疾,至今没药可医,能不能熬过去,只能看天意!”
萧承宴的心一沉再沉:“这里有大片的丛林和草场,就算天气转凉,还是会有蚊虫,必然是有人趁此机会,悄悄把带有病害的蚊虫故意放到陛下身边,让陛下感染上的。”
冯公公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每日在陛下身边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且疟疾还有潜伏期,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天被咬的,根本无法排查出是哪个下的手!”
萧承宴却十分肯定,不是秦王就是淑妃!
每日就是他们母子,往陛下跟前儿凑得最勤快。
不会再有旁人!
疟疾、天花、鼠疫,简直就是三大瘟神,一旦被缠上,康复的几率微乎其微。
秦王真是疯了!
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秦王狠辣到这个地步。
为了皇位,竟敢弑君!
“逆贼!”
冯公公眼皮一跳。
听出来,太子已经猜到是什么人干的了。
他是皇帝近身太监,也算是心腹,有些事皇帝也交代他,其他的东听一句、西听一句,最近要发生的大事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才更加忧心:“这会儿对外只说陛下感染了风寒,只是症状严重了些,但还是得尽快回京才行。否则人多眼杂,叫臣子发现了不对劲,怕是要人心惶惶!”
“病是他们带来的,陛下前几日起了高烧,暗处的人必然已经猜到,奴婢担心,他们会提前行动!”
萧承宴深呼吸。
压下所有情绪。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若是着急之下暴露了他们的计划,事情则更加不妙!
这恐怕也是对方的试探。
想诈一诈,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法子。
若是如此。
他们则将立马停止行动。
等着皇帝驾崩以后,再找机会谋反。
新君继位,旧臣想要巩固权利,新贵想要从旧臣手中分走权利,而新帝要安抚两边,光是要坐稳位置都要花上三两年。
期间,百官的心齐整不到哪里去。
他们还有机会!
萧承宴大步来到林浓身边。
林浓要下马。
被他拦住。
萧承宴小声道:“陛下病了,本宫去瞧瞧,你自己小心些,不要骑太远,不要落了单,稍许转一会儿就回去,准备着随时开拔回京。”
林浓与他对视,看到了他眼底的凝重,乖乖点头,没有多问:“臣妾一会儿就回去,萧郎万事小心。”
萧承宴握了握她的手,翻身上马,快速朝着营地的方向去了。
林浓心跳有些快。
虽然没听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但她注意到远处有几道视线一直在关注着这边,多少也猜到有意外发生。
或许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叛变!
此次出京围猎,一共就带了三千五百多禁军,加上各家府邸的护卫,总数也不会超过五千。
能够躲避的行宫,还在五十公里外。
真要是有叛军逼近。
只怕是都来不及逃过去,就被半路围剿了!
如今,只盼着上官壑之流在京中的布局还没完成。
只要回了京。
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归胜算更高。
“去找……”
原想着,去找遥安她们,悄悄暗示几句。
想了想,还是作罢。
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可能性越大。
她们信得过,她们身边的人可未必信得过。
等一等。
先等一等再说!
“回去吧!”
丫头们没多问,跟着调转了方向往回走。
没想到才走了一段儿,沈仙惠主动凑了上来,笑吟吟地打了招呼:“林娘娘安好,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怡然骑着马就在林浓身侧,闻言,脸色微微一沉。
明显表露出不悦。
主子不是寻常伤风感冒,是小产,是伤心事。
彼此不熟,竟上来就往人家伤口上戳!
还好主子是假孕。
不然岂不是要伤心?
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沈仙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脸上一白。
她们毕竟没什么交情,上来搭话,总要找个话头。
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蹦出来了。
“小女失礼,不是有心冒犯。”
林浓心中了然。
本意是想来表达一下“我是好相处之人”的,希望自己日后不要刁难她,也无需防备算计她。
但是这阵子着实是瞧多了太子待自己亲厚,而她已经带入了是太子妾妃的身份,只觉着丈夫叫她人独占,心中酸涩久矣。
今儿遇见了。
刺人心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林浓不在意。
因为小产是假。
但也瞧出来了,这位世家贵女的心眼儿不大,惯会含酸拈醋。
日后可有得她喝醋酸心的。
毕竟太子不缺的,就是各色美人儿呢!
她倒也期待,想看看如此深情、一等数年的沈家小女,是否能撼动得了太子的心啊!
笑了笑,温然道:“劳沈姑娘挂心,一切都好。我这阵子没出来走动,也不知刺杀之事,可有结论了?”
沈仙惠脸色又变。
轻轻摇头。
事情没有定论,自己和沈家就背着嫌疑。
也不知太子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不卑不亢地与林浓对视,柔婉的声音铮铮道:“事情还在查,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谁知转眼就被人给毁了!但是小女以家门荣辱发誓,此事与小女、与沈家都没有任何干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