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顺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接过方子和手札之后,展开了交到太子手上。
人群哗然。
看向刘太医。
“是不是真的?”
“给人下药,害人不能生育,这也太阴毒了吧!”
刘太医神色惊愕:“胡说八道!我何时写过什么手札!”
上官遥微怔。
因为手札并不是她让人放的。
如果是从刘太医屋子里搜出来,只有一个可能,这就是事实!
她的身子被寒气侵体,真的是贱人搞的鬼!
如果没有贱人谋害,她早就可以怀上孩子,来日可以名正言顺握住最高权力!
心中惊恨交加,身子颤抖似垂死的蝶,掩面哭泣:“怎么会这样!竟是她害了臣妾……殿下,您听到了,就是她害了臣妾啊!”
太子翻看着手札。
面无表情。
她为何不能生育,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些所谓的记载,不过是证明了她的阴险和恶心而已!
放下手札。
也只是冷淡地看着她做戏。
上官遥抬眸。
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他的冷漠,心头一跳。
太子淡淡开口:“上官遥,这件事你确定要继续追究下去吗?”
上官遥以为他是为了保全林浓,而威胁自己。
惊声抽气之间,充满了悲痛和不敢置信。
仿佛经受不住这些不公和威胁,原本站得挺直的身子踉跄。
一字未说,却比说了更有用。
正当曹家人要开口的时候。
林夫人来了。
她今年刚刚四十岁,加上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刚刚三十而已。
美丽而端方。
但她作为大员之妻,却已经二十来年。
身上有一股旁人所比拟不来的贵气与泰然。
同太子行了礼,淡淡撇了眼那方子:“林娘娘素日服用的汤药渣子,上官侧妃可有拿到手一些?”
上官遥要是有,就不必那么大费周章地以死相逼了!
“妾身手里确实没有,但……”
林夫人眼底覆上了秋末的寒霜,截断了她的话:“你敢在林娘娘倒地流血的当下立马咬定她是假孕,甚至提出要搜刘太医工作生活的地方,想必是早有证据证实这件事。”
“既然早有证据,为何迟迟不揭破,揣着小心思在算计什么?”
上官遥欲反驳。
但林夫人不给她这个机会:“倘使你不知林娘娘假孕,当着太子的面推搡怀着孕她的,难道不是阴险毒辣?你有什么脸说冤枉、说清白!”
上官遥心下一惊:“我……”
林夫人冷漠的语调再度打断她:“就说这京城里的达官贵族之家的内宅里头,也多的是喝着避子汤而怀有身孕的例子,林娘娘不会给你触碰到她肚子的机会,你怎么知道她有没有胎动?”
“你手里没药渣,怎么就那么确认林娘娘服用过这个方子?你喊出搜查的底气,来自哪里?”
刘太医道:“自然是因为上官侧妃晓得方子和手札,是什么时候偷偷进的下官府邸啊!”
林家的姻亲纷纷应和。
太子顺势道:“那就继续查吧!看看到底是谁,指使人把这方子藏进刘太医府邸的。”
上官遥就料到了会这样。
可笑她能撼动佛子的魅力,竟然没有折下他这个好色的凡夫俗子!
曹大公子和曹家其他人见太子这个态度,亦是不敢置信。
证据都搜出来了,太子竟张口就是“他人偷藏”?
偏心也要个度!
就算上官家风光不再,可曹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在工部和户部之中的实力是能与林家相抗衡的!
“林侧妃是不是服用过这药,不是林夫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是事实。多找几位太医一查就知道,就看林夫人,敢不敢让查了!”
林夫人微笑:“是个人喘个气,就敢逼着太子侧妃、我林家嫡长女自证清白,太子颜面往哪儿放!林家还怎么在朝廷上行走?”
“曹大公子说话如此不客气,是打算代表曹家,跟林家宣战么?还是想今日表明了态度,从此眼里没有太子,与东宫势不两立了?”
曹家老爷子已经察觉到,上官家以及党羽被铲除尽了,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自家了。
所以在知道上官壑投靠了淮王之后,也选择了支持。
只要淮王成功,上官壑就是数一数二的有功之臣,曹家在工部户部有实力,自然也可以取代林家,成为朝堂上最有实力的文官世家!
但在此之前,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绝对不能与林家起正面冲突。
毕竟林尚书手里捏着吏部,若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把曹家人往京外调,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布下的计划,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
也得防着万一大计失败,也好有一条退路。
曹老夫人一直都在,不说话,就是为了关键时候好圆场。
这时候忙站出来,呵斥了长孙:“没规矩,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坏了两家的交情,看你祖父和父亲能不能饶得过你!”
话锋一转。
笑着同太子躬了躬身,道:“今日这事儿各执一词,该查问的还是要查问个明白。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叫外人瞧了笑话不是?”
“若真是遥儿的错,太子与林侧妃要怎么罚,老身绝不替她求情!”
换句话说。
要是坐实了林浓有罪,她也得认罚!
上官遥是谨慎之人。
在逼宫成功之前,不会惹恼萧承宴。
万一失败,自己还有退路。
但是林浓小产发生的当下,她被他毫不留情地狠狠踹了一脚。
那一刻她彻底看清楚了,萧承宴对自己并无半点情分,夜里偷偷摸摸的宠幸,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满东宫之中只有自己愿意满足他床上的那些要求罢了!
如果逼宫失败,贱人想要自己死,萧承宴绝对不会阻拦半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再隐忍憋屈?何必在乎会不会惹恼这个薄情自私的男人?
且这几日她仔细分析过局势。
凭父亲在西交大营一呼百应的实力,曹家深入角落的人脉关系,以及如今禁军也换成了淮王的内应,那么此次逼宫,就八九成把握可以成功。
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在此之前,贱人必须身败名裂,得让她好好尝一尝被人唾骂的滋味!
不过有些话,她可不想自己说。
流光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委屈看向曹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