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几个落在湖边,变回人形来。清心、章四、东方云起等也渐渐围拢过来。清风感慨道:“这年轻人好修为,足抵得上白元长老了。”
念生道:“他是白楠!”众人闻言皆大惊。清风自言自语道:“原来传言是真的。”
章四道:“他向大山里飞,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出去的,我们要不要派些人去搜捕?”
东方云起道:“他们飞不出,我们也飞不出,在里面绕晕了又要平白折损许多弟子。”
章四道:“若不去寻他,怕他又要来偷袭,总不能时时防备着。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清风道:“先不论他两个的去处及日后如何,我们赶快趁白楠不在帐中,潜进去将乘黄尊者营救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念生道:“今日之过在我,还由我去吧!毕竟对其帐里的布局熟悉一些。”
东方云起道:“一家人莫要说什么过不过的,此次应对有力,乃是同甘共苦之功。”又道:“我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念生摇摇头道:“前者我们随白楠进山洞之事白蕙师叔并不知晓,自然也不知白楠对我等下了毒手,因此,撞见时也好交代,若是师父也跟我一起,还不知该如何解释应对。”
东方云起想了想,道:“说的也是,既然这样,你们三个便一同前往,无论找到找不到,救出救不出,都要回来。”念生等三人一阵感动,拱手要与众人告别。却被清心叫住,道:“那白元帐外被我施了毒帐,三两天内无风便散不掉,他两个早做了准备,因此才逃过一劫,其余白元弟子恐怕就没这般好运了,我这里有解药三粒,含一颗在舌下,可保证八个时辰内百毒不侵。”三人接了解药,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三人的背影,章四问东方云起道:“你就不害怕他三个一去不复返吗?”
东方云起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前日便要放他们离开,今日自然也无所谓他回来不回来。不过,我信他三人皆仁义之君,不会行悖逆之事的。”
有弟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东方云起知道他乃是讥笑念生三个背叛原师门,改弦更张,甚至连名号都丢弃了,有前科之人,怎么在他口中成了天地间难得一见的“仁义之君”了。东方云起假装没有听见,并不去计较长短,只是心里默默坚信着,三人一定会回来。
念生等三人顺着暗河回到外面,果见白勺谷东面营帐处白烟升腾。他们久在伊督,知道清心所说不假,便将解药压在舌下,纵身向帐中飞去。巡查了一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些人,又去白蕙帐中,却是空无一人。
三人又转去白楠帐中,见一切如常,并没什么异样,翻找了一遍也未找到乘黄的踪迹。念慈道:“想是藏在别的地方了。”
念生道:“以他的性子,定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等机密,否则我们三个也不至于遭他毒手了。”
念恩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看帐顶,再看看地面,见帷帐墙角处有几处隆起,便掀开毡布来,见是堆放一些新土,便猜出了八九分。在地上轻轻跺脚,试探虚实。念生、念慈不解,问道:“难不成藏在地下吗?”便也与他一起轻轻点脚试探。终于,在桌案下那块土地上敲击时,发出了嗵嗵嗵的空鼓声。三人大喜,掀开桌案、毡布、木板来,赫然现出一个大洞来。乘黄正被捆腿塞口横躺在洞底。
念生纵身跳下去,替乘黄解敷松绑,抱在怀中,不住地呼喊。乘黄缓缓睁开眼睛,见三人面熟,定了定神,忽然想起是白楠三个贴身的弟子,挣扎着起身就要去咬念生。念生冷不防被它啜了一口,不想脱了手,乘黄跌落在地上,顺势站稳,一个箭步蹿出帐去。
念生三人大惊,也紧追着出了帐,四周尽是白雾,乘黄身形又小,如何寻得见。念生急出一身冷汗来,对着四周大喊道:“乘黄尊者,我是奉师父之名前来营救你的。”
念慈忙补充道:“如今我们三人已改邪归正,拜入新党东方云起门下。你看我们三人穿的都是新党衣裳。”
念生也叫道:“万望尊者再信我们一次,随我们进化龙涧去见朱厌尊者吧。”他们三人一味地呼喊,却不知道乘黄早已溜之大吉。既已失信于人,哪里又那么容易重获信任呢?正呼喊时,听见不远处树梢上有枝叶晃动之声,三人大喜,正欲过去查看,却见一道白影倏忽间到了跟前,擎起剑便向三人砍去。三人大惊,定睛细看,乃是九长老白蕙。知道自己敌不过,相互间递个眼色,一纵身向帘洞中飞去。白蕙正气息不接,也跳将起来,紧追着几个进了水帘。
念生三人没想到白蕙会跟过来,气运脚底,奋力向深处奔去。到暗河时,已累得接不上气来,想要大口呼吸,却怎么也抽不动气。三人眼珠瞪大,险些要飞出眶外。念恩尚有一丝理智,推着他二人,纵身跃入水中。本就喘不上气来,又跌进湍急的暗河,自然是只有死路一条了。三人跌跌撞撞,随水逐流,许久才从洞口中喷吐出来,撞入溪流之中,顺溪水流淌,直入化龙池。刹那之后,池中跃出三条金龙来,在半空中舞动几下,落在岸边上。东方云起等人正在大殿里焦急的等着,听见龙吟之声,便跑来查看,也认不得是谁,便问道:“可是念生、念恩、念慈吗?”
念生道:“正是弟子!”还未等清风问出口,念生便满是悔恨地道:“此行不济,没了使命,请师父责罚。”
众人吃了一惊,随即显出绝望神情来,念慈道:“乘黄尊者找是找到了,只是白楠陷害它时我们也在场,认得弟子面容,误以为是白楠派来害他的,便挣扎起身,向林里跑去了。”朱厌从大殿里出来,看了看三条金龙,道:“你们不必担忧,乘黄久在林间穿梭,有能力自保。”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正说话间,只见河溪中有一道白光蹿向半空中,对着众人怒喝一声道:“原来贼众在此,快来受死吧!”说罢祭起真气来,随手一招,幻出一柄巨剑,向着众人刺来。念生三人见那巨剑袭来,第一个腾起身来,挡在众人面前。那道光影正是追着他们三人进来的白蕙,忽然见三条巨龙腾在半空,有些恍惚,如堕梦里。她从未想过能够亲见这副场景,满脸错愕之情。那巨剑击中念生,擦着他的龙腹而过,削下了几片龙鳞,金黄色的鲜血直流。巨剑虽受阻隔,却并未停止,继续向前飞去。念慈见状又挺身而上,用龙爪对着剑身一弹,将那巨剑飞向转上,直插云霄。
清风、清心、东方云起、章四等几个随即腾起身来,浮在半空与正出神的白蕙对立。清风拱手对白蕙道:“九长老别来无恙!”
白蕙缓过神来,看看不远处的几人,再看看腾在半空里的三条金色巨龙,心里生出些怯意来,嘴上却依然强硬,骂道:“好你个乱臣贼子,竟不知躲在这里,做起了缩头乌龟。”
清风闻言有些怒了,强压着火气道:“昔日石三师叔在时,与长老多有交情,如何这等不识好歹,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白蕙道:“白元新党两家本就势不两立,容不得你讲什么旧交私情,如果要讲,那就束手就擒,与我回去,向宗主去讲。”
念生开口道:“师叔莫要执迷不悟,我们三个转投新党并非背信弃义,其中原委请容我们与师叔细细道来。”
白蕙骂道:“休要饶舌狡辩,快快受死吧!”嘴上说着狠话,手脚却并没动作,只是恶狠狠的,仿佛要用唇枪舌剑击杀众人。
东方云起看出了白蕙的窘态,对她说道:“我们念在旧交不难为九长老,你还是原路回去吧,从此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莫要冤冤相报。”白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副情景之下,除非自己是白崇一,否则是绝无生路的。本想死战,却不想他们竟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心里萌生了退意,嘴上却依然强硬,道:“莫要假惺惺的,放马过来,与我决一死战吧。”
念生等三个见师父这等仁义,心里先是一阵感动,又见白蕙不领情,便上前劝道:“师叔莫要难为我们,也莫要难为自己。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外面中了毒的几百名弟子着想吗?我们与清心师叔求个情,与你些解药,帮师兄弟们解了毒,岂不是两家都好吗?”
白蕙闻言,一时说不出话来。念生见有缓和之机,转身向清心道:“请师叔念及无辜众生,也看在弟子三个面上,赐些解药给九长老吧。”清心看了一眼清风与东方云起,便向怀中掏出两个白瓷瓶来,随手一抛投向白蕙,道:“这两个瓶中有五百粒解药,足够你用了。”白蕙接过解药,看了看众人,骂了一句道:“莫要落在我手里,否则定不会留半分情面。”说完,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清风看着白蕙远去的背影,道:“看来这里已不是安身之地了!”
东方云起也应和道:“我也这样想,如今白楠、白蕙都来过了,每日提心吊胆,倒不如另换他处。”
章四道:“能到哪里去呢?”
清心说道:“我旧日部落倒是能够容身。不如我先去打探打探,待通融了我们再举众转移。”
东方云起道:“既是旧有部落,我们这等身份的,还是不要与你族人平添麻烦了。我倒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若就向北撤入察燕境内,在南疆大山里谋个安身之地。”众人纷纷点头,清风道:“倒是个法子,只是出口处就是白蕙的营寨,这般大举动迁,怕那里过不去。”
念生三个已幻成了人形,对清风道:“此事请师叔放心,白蕙长老乃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方才放了她,她也会放过我们。”
清风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收拾行装,尽快撤离。”
朱厌道:“若是去南疆,你们随我来即可,并不必走那溪流小道。”众人大喜,纷纷回去收拾行囊,不多时便聚在龙池边。清风清点了人数,号令道:“大家紧跟朱厌尊者,莫要掉队。遇有紧急情况,前队分开、后队向前,务必要保护好尊者。”说完后,众人纷纷腾起身来,跟在朱厌身后,向大山深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