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甯说话说得太快,话音刚落,视线就落进了男人促狭的眼底。
四目相对,她的脸又是莫名的发烫。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
这不就是吃醋吗?
傅如甯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不太好,她赶紧转移话题:“别在这说,上楼,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现在她在自己客厅里, 可这灯火通明,虽然大人都住在三楼,一楼到三楼虽说有点距离,但万一谁下来看到了,就看到他们两人这么抱在一起……
那成何体统!
男人却盯着她笑的很轻佻,“怕奸情曝光?”
“我怕什么?”傅如甯理直气壮地反怼回去。
“那只能证明我魅力大,离了婚的前夫还要跟我纠缠不休,只要不眼瞎,大家都知道是谁贱。”
男人很认可她说的这句话,点头以示肯定。
“嗯,萧景庭贱。”
傅如甯被这么突如其来一句话整的脾气都没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顶着萧景庭的脸,用着萧景庭的身体,说萧景庭贱。
傅如甯捶了捶他的肩膀,催促道:“快点上去,被人看到了,被二叔看到你还有救,被我爸看到你就完啦。”
男人依言,抱着她走上楼,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是那种抱小孩的姿势。
不让她乱动,也不让她下来。
傅如甯不知道他哪来的这种恶趣味,双腿盘上他的腰,反正到时候难受的不是她。
两人上了楼,男人用手臂拧开了门把手,进门。
房门被关上。
傅如甯便迫不及待问:“你快给我说清楚。”
男人把她放在椅子上,又将她整个人连人带椅子转向他的方向。
此时傅如甯坐着,他站着,两人的姿态发生转变。
男人平静地问:“你去郁晚音那干什么?”
傅如甯也不懂,为什么这个偷吃嫌疑人还能把话问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干什么,她是我表妹啊,我答应了郁颂言照顾她,这不是过去看看她的居住环境吗,顺便买点东西给她。”
她看了他一眼,继续阴阳怪气道:“哪像某些人,好像是什么恋妹情结,自己的妹妹看不够,还得去看别人的妹妹。”
男人勾唇低笑,“老婆,我从没有哪天把你当成过妹妹。”
傅如甯翻了个白眼,这什么跟什么?
果然在小庭这永远打听不出容若的事情,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真的一点都诈不出来。
小庭的意识里好像真的没有和容若相关的事。
也是真的奇怪。
“你还说不说?你不说我生气了。”
男人见她真的有恼色,于是顺着她的话解释道:“我昨天还送她回去了。”
“你……”傅如甯语塞,她又想找抱枕捶他。
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工具。
“你还真敢说啊你!”
男人看着她因恼火而漫上绯红的脸颊,低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
傅如甯把脸一偏,烦人。
在她爆发的边缘,男人终于停止了逗弄行为,进入正题。
“好甯甯,你听我解释。”
傅如甯一个字也不吭,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狡辩。
“郁晚音自己主动找上我,跟我说了一点她以前的事情。”
傅如甯挑眉,示意他继续。
男人淡淡道:“郁晚音是十岁那年被郁家收养的,她之前有母亲,但在她十岁那年,母亲因为精神失常伤人,被当地的妇联送去了精神病院,而她进了福利院,后来被郁家人收养。”
傅如甯想直接让他说重点,但听到人这么惨的身世,她还是有点感慨。
这该死的共情力。
男人睨着她的眼睛,继续往下说。
“她的父亲是以前萧家的保镖,平时负责我母亲的出行安全,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我母亲的私人保镖。”
傅如甯听到这话,眼睛蓦地睁大。
“你母亲……”她低声轻喃,又不敢往下说,怕提前把苏晴的事情说出来。
她也没想到小庭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提起母亲这两个字。
“对啊,我母亲。”男人的语气有些落寞,沉静的眼底划过黯淡。
傅如甯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她吗?”
男人无奈地摇头。
“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忘记她的,但好像梦里又会有关于她的一些画面,没那么具体,但我又知道是她。”
关于那场车祸,傅如甯昨天已经在苏晴嘴里听到了全过程,她也无法想象那么残酷的环境里,那个五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冲击力太大,他忘记那段回忆也很正常。
男人低垂着眼睑,仿佛陷入沉思之中,又像是陷入漫长而久远的回忆中,试图搜寻出关于母亲的身影。
可仍是徒劳。
傅如甯打断他的思绪,从而将话题岔开。
“先别想啦,说正经事。”
男人拉回思绪,继续往下说:“当年传的很厉害,说我母亲和那个保镖是有私情的,都说当年那场车祸是母亲想和那保镖私奔。”
“那肯定不是啊!”傅如甯语气着急。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温柔,“我当然知道不是。”
“这事只要细想一下就知道是谣言,怎么可能和人私奔还带着儿子呢?但是这种消息就是别人爱听的,会传播很快,传的多了好像也就分不清真真假假了。”
傅如甯愤懑道:“反正肯定是假的,绝对。”
男人点头,伸手轻抚她的发顶,指尖绕着她黑色的发丝把玩着。
“郁晚音同样坚信,她的父亲绝对不是传言里的那样,但她们母女二人的苦难也都源自于那个失踪的父亲。”
傅如甯拧眉,“为什么是失踪?不是死了吗?”
“因为没办法确定死的那个司机是谁,那辆车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被烧的只剩空架子了,还有一具七零八落的骸骨,被野兽啃的没了整样。”
说到这,男人的眼睛里出现锐利的寒芒,跟着声音也变得冷沉下来。
“郁晚音告诉我,在她母亲最后半年里,精神病院来过一个奇怪的男人,来看过她母亲好几次,甚至还给看她母亲的护工留了些钱。”
听到这,傅如甯整个人心都跳了起来,她按捺住心绪,冷静地问:“然后呢?”
“后来,郁晚音的母亲弥留之际,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她在那死前的最后一晚上,反复地跟郁晚音说,那个男人就是害死她父亲的人,并且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傅如甯喃喃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郁晚音的母亲说,那个奇怪的男人以前和她父亲一样,都是萧家的保镖,而且都跟着当时的萧太太一起出了国。一起在那场车祸里失踪,为什么那个人会毫发无损活下来呢?而且竟然还现身去看这个疯女人,很难不是因为心里有愧。”
“这都是你们的猜想,有实际证据吗?”
就像苏晴说的那样,没有证据,只能按照谁享受最大利益,倒推谁是凶手。
男人的眼底阴翳,“我昨天刚和郁晚音有单独接触,今天南城那个精神病院就已经有人去打听了,没有证据,就等他们露出破绽。”
“郁晚音还给了我一张画,那是她凭借记忆画出来的那个男人的样貌。”
听到这些话,傅如甯心里一紧,她脱口而出道:“那郁妹妹是不是会有危险?”
男人的眼神恢复平和,缓缓道:“我有安排人在暗中保护她。”
傅如甯舒了一口气,她算是理清了这个关系。
他故意和郁晚音接近,让心里有鬼的人以为他们有什么。
谁心里有鬼,谁就会露出马脚。
看吧,大家信息不共享就会出现误会。
要是信息共享,岂不是事半功倍?
傅如甯寻思着得跟苏晴阿姨说这件事。
男人见她的眉头紧皱,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柔声哄道:“老婆,别怕,这些事和你没关系,你当不知道就行。”
傅如甯回过神来,她静静地看着男人的面容。
她在想,是因为萧景庭觉得这些事情有危险,且复杂,所以他从来就没打算和她说吗?
甚至她不问,他就不打算让她知道。
傅如甯又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
她忽然怒气冲冲地拔高声音,将怒火撒向跟前的男人。
“那你和郁晚音眉来眼去的,你不怕我吃醋吗?我要是不问,我们不就又完了?”
闻言,男人峰眉微挑。
“老婆,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没完?”
傅如甯讪讪道:“我可没说。”
她起身准备去洗澡了,不打算和这狗东西说话。
然而她刚刚站起来,身后的男人就将她打横抱起来。
傅如甯手忙脚乱地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
却听得男人凑近她耳畔,用低沉磁性的嗓音说:“我可听到了,你是这个意思,老婆,我帮你洗澡?”
傅如甯深吸了一口气,忽而弯起唇,对他展开一个笑容。
“小庭,我今天不需要人侍寝,身上不方便。”
男人也想起来这件事了,当下神情就有些尴尬。
但他又接着说:“那也没事,我找你又不专门为那事,纯睡觉也够了。”
他的声线缱绻,“老婆,我想待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