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老师被抬走了。
耄耋苍苍的学长学姐们，都新奇地围绕在秦悠悠身边。
他们跟看猴似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得秦悠悠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话说，我们系多久没来过小学弟了？”
“老喽，记不清喽。”
“真是喜事啊，这孩子一来，咱们整个系以后都热闹了。”
“嗨，别高兴得太早，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几个能吃苦的。”
“熬个十年二十年，熬不下去了，就肄业跑了，像咱们这么能坚持的，不多喽。”
秦悠悠眼睛发直。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她整个人都呆滞了，良久，方才缓缓问：“这个系，真的这么难毕业吗？”
张宝林大爷深深看她一眼：“主要是吧，我们这个系，都是天赋比较差的，而骑士法则，偏偏又是所有法则中，最难领悟的。”
韩杜鹃大娘撇撇嘴：“测灵镜把俺们这些天赋差的分过来，明摆着，奏是不想让俺们毕业。”
秦悠悠心一沉，听起来，确实是那面坏镜子的德行。
但还是不解：“那您们为啥不肄业跑路啊？”
“肄业？哈哈，我们熬了这么多年，家人早都熬死了，肄业后又能去哪呢？在外头无亲无故的，还不如就在这学院里养老了，命好的话突然晋升，又能延长几千上万年寿命，命不好的话，大限一至，也不愁没人收尸。”
“是啊，进了圣光骑士系，能否毕业不一定，但只要你能熬，每年交个一千金币的学费，养老还是有保证的。”
“嘿嘿嘿，小伙子，欢迎加入我们只要熬不死，就往死里熬的圣光骑士系。”
“啊？”
秦悠悠两眼一黑，看着这满屋子银发苍苍的老头老太，仿佛一眼看到了自己的余生尽头。
她欲哭无泪，无语凝噎。
只想发头条问答：【千辛万苦考上了养老院，是一种什么体验？】
不行，人不能坐以待毙！
秦悠悠猛地站起身来：“我要去找校长申请转系！”
她捏着拳头，咬着牙，眼里闪着熊熊火光。
学长们摇头：“呵呵，太年轻。”
学姐们拍着她的手：“放弃吧孩子，测灵镜的决定，校长也不能改变。”
秦悠悠信誓旦旦：“我不一样！我还要取缔这个圣光骑士系，让你们所有人都转系！”
我可是校董，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出钱！
“年轻人，就是有梦想啊。”
“去吧，碰一鼻子灰，你就知道好赖了。“
秦悠悠雄心壮志地去了。
“诸位，等我好消息！”
……
半个小时后，又灰溜溜的回了。
“呜呜呜，申屠娜校长不让。”她趴在桌子上哭。
老头老太太们：“哎，早就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们都是过来人，还能骗你不成？”
秦悠悠想不通啊，她都是校董了！为什么这个小小的要求，申屠校长都不肯满足？
此刻，校长办公室。
申屠校长很慌。
她擦着头上的冷汗，对着身后的测灵镜问：“溯光大人，我按您说的做了，没有同意她的转系。”
“很好。”测灵镜的磨砂面上，嘴巴一张一合：“她不会放弃，还会使用金钱攻势，你不可动摇。”
“是。”申屠娜忙连连点头。
但还是不解：“可溯光大人，为何非要如此坚持呢？圣光骑士系的毕业率太低，其实我也一直早想要取缔。”
“你不懂。”镜子冷声：“圣光骑士系，有它存在的意义。”
“好生教导穆飞棍吧，她会带给你们惊喜的。“
“啊？”申屠娜不解：“可她的灵根和天赋……”
测灵镜：“你们只管倾囊相授。”
它并不想透露太多，磨砂镜面重归于平静。
可申屠娜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她回忆起了往事。
万年前……那时候的圣光骑士系，曾招收过一位特别的学生——楚媗天。
也就是现在的圣光神女。
人人都说楚媗天绝世天才，但……只有她，和楚媗天并称为学院双姝的申屠娜，清楚地知道，楚媗天闪电般的提升速度，是因为一个奇遇。
一次学院的试炼。
那秘境中险象环生，申屠娜没能通过试炼，失败逃了出来。
但楚媗天，不知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奇遇。
出来后，就领悟了三重法则，拥有了五分之一枚神格。
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提升到了战帝！
随后便离开了龙脊学院，创办了圣光神殿。
可随着申屠娜渐渐成长起来，接替成为了新一任校长，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消息，方才知道，圣光二字，已经蒙了尘。
楚媗天，变了。
世人愚昧，只知盲目信奉强者，殊不知，自己只是强者口中的鱼肉。
申屠娜只是一个学院校长，她无力与圣光神殿抗衡，她要保全龙脊学院，只能装作不知。
而圣光骑士系，在楚媗天毕业后，也迅速没落，再没有出过第二个这样的绝世天才。
穆飞棍？
为何溯光大人如此看重她，不准她转系，还特别叮嘱要好好教导她？
她有何特殊之处？
少年咧着大白牙，憨直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
申屠娜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区区战师初期，怎么看都跟天才沾不了边。
可她干的事情，桩桩件件，又堪称非凡，还有她的妹妹，五岁的战神，天赋更是胜过楚媗天。
她看不透这兄妹俩个。
“既然溯光大人这么说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去请那一位来教导她吧。”
申屠娜起身，走出教学大楼，走向龙脊学院后山，在一个洞府前站定。
她恭敬地拢起手，微微躬身。
“老校长，还请您出山。”
※
秦悠悠哭痛快了，重新打起精神。
如果生活注定要给你巴掌，那怎么办呢？
躲吗？躲不掉的。
还不如主动把屁股凑上去。
那何尝不是另一种爽法呢？
秦悠悠摒弃杂念，抱着新发的教材，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本本翻过去。
老头老太太们看着她这副好学生的样子，交头接耳：“年轻人就是有干劲。”
张宝林：“这么厚的书，不拿来垫头睡觉，真是可惜了。”
韩杜鹃：“让俺们猜猜，飞棍儿能坚持几年，俺猜，一年。”
“她才战师初期，这么差的天赋，一年高估她了，要我说，顶多一个月。”
“打不打赌？赌一个金币。”
“赌就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