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涛被抓进去,一开始并没有多慌,这种乱搞男女的事,问题不大,顶多是生活作风问题,之前也碰到过,最后都解决了,加上如今跟张副主任的铁关系,人一定会把他捞出来的,只是一连三天,公安这边既没有审讯他,也没放他出去,就这么晾着,
到了第四天,审讯室,李旦来审讯这老熟人,
“沈主任,关押了三天,我看你这气色还是挺不错的嘛。”
沈涛跟这个李特派员,过去一直不对付,先前人调回局里,他倒是松口气,总算把这讨人嫌的家伙给送走了,
“李队长,你们关我三天,不闻不问,我好歹也是公社主任,又没犯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这么对待他,是不是在公报私仇啊?”
李旦呵声,
“沈主任,这哪里话,你要光只是作风问题,问题是不大,不过呢,你可是还有别的违法犯罪,问题可就大了。”
“李旦,你以为我吓大的?搞虚张声势这一套,你们公安审讯破案那一套我最清楚,我沈涛身正不怕影子斜,对我没任何用处,我劝你还是省省,再故意栽赃陷害公职人员,等我出去向张副主任汇报,你这刚坐下的队长位置怕是要换一换了,自个掂量清楚。”
“哎呀,沈主任,你说得可真是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斜,呵呵”,
李旦道:“我跟你沈主任呢是在治理理念上意见不同,但也不至于公报私仇,你以为是我整你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
“行,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就在今天上午,县革委开了怎么处理你的会议,会上各革委委员表决通过,撤销你沈涛红旗公社主任的职务,开除……”
“你胡扯!”沈涛打断,怒不可遏,乱了分寸,
“革委会可一直都是张主任把持的,他刘明没那能耐,还敢诓我,张主任不会抛弃我的。”
“沈涛,看在咱俩共事的份上,我再给你交个底”,
李旦道:
“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你那老丈人给得罪了,过去几个保持中立的委员都投刘主任这边的赞成票了,张副主任这次也救不了你了。”
“那老不死的……”
沈涛面色一下就变得煞白,这次没有反驳,这个李旦十有八九说得是真的,他上次把那个胖女人一顿狠揍,算是把这几年憋心里的窝囊气给发泄出来,加上三天前的捉奸,双方脸皮彻底撕破,没任何回转余地,那老不死的这是要跟他玩命了,心里有些懊悔,在这节骨眼再忍一忍好了,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不过又转念一想,除了生活作风问题,你们公安也治不了他罪,王家那边可不会傻到在这时落井下石的,张主任这会肯定在想法救他,对,一定是这样,他得坚持,坚持到最后,那就是胜利。
外面的张荣平这三天确实挺着急的,可以说是煎熬,不过并不是为了沈涛,而是怕沈涛这家伙扛不住,在里头乱攀咬人,把他牵连进去,所以就在今天上午,他安排心腹去给吴彩凤那女人带话,今晚一定要把王家偷藏的那几本账本给偷出来,只要事成,你跟王虎的婚约立马解除,还能给你在县财政安排一工作,吃上公家粮,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夜!
王家沟王狼家,父子三人盘坐炕上商量着事,王虎道:
“爸,我看这事不简单,捉奸只是个由头,那沈涛进去三天了,一点信没有,公社主任职务撤销,党籍开除怕只是第一步,下面就要治这沈涛罪了,我怕这家伙扛不住,把咱给交代出来。”
王龙道:
“应该不会,这沈涛是贪生怕死,但他心里最清楚,把我们咬出来,对他没任何好处,再看看吧,只要熬过去,公安那边不能把人怎么样,真要有确凿的罪证,还用等三天?说明公安手里没治沈涛的把柄,这是等咱自己内乱,好渔翁获利呢。”
“大哥,我觉得咱爸说得对!”
王豹道:“再等等吧,别先自己乱了……嘎吱!”
这时门开了,吴彩凤手里拎个水壶进来,到炕桌边,
王虎皱眉训斥,
“谁让你进来的,没看我们在商量事?出去!”
自从他这婆姨被那个已经枪毙的强奸犯给糟蹋后,他就觉得恶心,村里人也谣言四起,他脸上无光,别说碰了,都没睡过一个炕,要不是这女人知道他王家太多事,早特么离婚一脚踹开了,
吴彩凤也没生气,把水壶放炕桌上,“我是怕你们渴了,那你们聊!”
离开前瞥了眼里头那木柜子,今儿竟然没锁,心里有些激动,不动声色转身出了窑洞,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是王家父子三人给故意做的一个局。
待人一走,王豹低声道:
“爸,大哥,这女人还真有问题!”
王龙冷哼,“按计划行事,都去休息吧。”
深夜,整个王家沟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几声狗吠传出来,
王家,
“嘎吱吱……”
窑洞门打开一过人的缝隙,一道黑影溜了进来,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来到里头的木柜边,刚要打开木柜箱子呢,
”啪!”
炕上的油灯突然点亮,王虎一骨碌从炕上爬起,对那黑影骂咧道:
“你个贱女人,敢来偷账……”只是待看清那黑影脸庞时,错愕无比,
“小……小狼?你怎么在这……”
话没说完,从外头突然又窜进来一道黑影,冲到王虎面前,一句话没有就对着人肚皮捅去,
“噗嗤,噗嗤,噗嗤……”
原来人手里抄着把匕首,顿时鲜血横流,肚皮都捅成马蜂窝,肠子都流了一炕,
王狼被这突发一幕惊呆了,愣了三四秒,随即冲上去将那黑衣人一把推他,
“你特么疯了,这我亲大哥……大哥,你没事吧?大哥……”
可怜的王豹这会瘫在炕上,嘴里吐着血沫子,双手死死抓住王狼的胳膊,满眼不甘,“嗯,嗯……”已说不出话来,最后双手一软,松开,嗝屁了,
眼珠子瞪得滚圆,直直盯着窑洞头顶,真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