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陆粥从敌人的围攻中勉强回过头去，就看到阿锦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哥哥阿疆，在敌人的刀会过来的时候，扑在了她的身上。
“哥哥，你不要死。”
阿锦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人，哭着说：“哥，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擅自跑出去了，我再也不捉弄你了，哥，阿锦错了，阿锦再也不说不要你这个哥哥了。”
阿疆吐出的血喷在了她的脸上，用颤巍巍的抬手帮她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阿锦，不哭……哥哥不不……疼。”
“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你了，哥哥太坏了……老是让你哭鼻子……”
阿锦疯狂摇头，“哥，阿锦错了，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求求你，不要睡，阿锦带你回家……”
可是她的哥哥，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阿疆最后眼神充满愧疚的。
他很想告诉阿锦，改一改迷迷糊糊的性子，以后只能靠她自己走了。
阿锦愣愣的抱着哥哥的尸体。
她养蛊的天赋很高。
哥哥便属于那种勤能补拙的人。
两人平时一凑在一起就吵架，甚至经常打架。
阿锦最爱说的话，便是我不要你这个哥哥了。
她哭着哭着笑了：“哥，阿锦只要你这个哥哥，你说过的，要带我吃好多好吃的，我们都还没有去京城看过，你怎么能丢下我。”
阿锦放下了阿疆的尸体，眼里一片血红，果断的划开了自己的手，一只蛊顺着她的伤口爬进了身体里。
敌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忽然察觉到阿锦身体中的内力暴涨，刚想要拉开距离，就只看到自己脑袋空中飞起。
黛嫣看着阿锦，眼眶泛酸。
她忽然特别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再坚定一点，拒绝阿锦两兄妹跟着来。
可是看着不远处坐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老纪。
“老纪，走慢一点。”
“等我将这些杂碎送下去以后，再来找你。”
她看着情况不对劲的陆粥，控制毒虫硬是杀出了一条路，来到陆粥身边。
陆粥身上受了不少的伤，脸色苍白，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
“小澄子，你身体还没彻底好完……”
刚说完这句话，黛嫣忽然意识到，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蛊王给了陆粥。
陆粥感受到像是被人凌迟的身体注入了一股暖和的力量，就连即将干枯的内力也得到了补充，整个人瞬间变得神采奕奕，面色红润。
陆粥是武林中最有天赋，也是实力最高的人，所以黛嫣选择将蛊虫给她，帮她增强内力，提前激发身体的潜能。
“孩子，如果你还活着，就去苗疆。”
用了这一只蛊，等蛊彻底死亡的时候，陆粥也会成为废人。
所以黛嫣，给陆粥留了一条后路。
陆粥鼻子酸酸的，沉默的点点头，又继续杀敌，手中的寒气迅速的掠夺了敌人的生命。
那些人，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所有人就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陆粥。
他们不明白，刚刚还奄奄一息的陆粥，怎么忽然又精力充沛起来了。
只不过下一秒，陆粥又被一大堆人围住了，车轮战的战术让陆粥疲惫不堪，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她的余光，看到的是经脉寸断的师父。
陆粥喃喃喊道：“师父。”
陈大娘背上被人砍了一刀，回过头去，将那人砍死，又朝着师父的方向逼近。
桂东堂和狐狸掩护她。
陈大娘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头，眼泪不停的流：“你这个疯老头，你都还没有想起我来，你凭什么死。”
“我守了你守了半辈子，你忘了我忘了半辈子，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谁都记起来了，却还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师父眼神温和而温柔的注视着她。
“对不起。”
他不记得陈大娘，可是看着陈大娘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的第一反应是心疼。
陈大娘崩溃的抱着他。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这一辈子都对不起我，你欠我的永远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还得清的，你当年明明说，等你回来就娶我。”
她这一等就等了很多年。
她不知道该怪谁，是怪命运弄人，还是怪失忆了的爱人。
她恨老头，可是她又在山下守了老头几十年。
就像她说的那样，疯老头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陈大娘身受重伤，双腿被敌人砍伤了。
没法再站起来的她一步一步的朝着疯老头爬去。
可是爬到一半，一把剑就插入了她的心口。
她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前方自己又恨又爱了半辈子的人，渐渐地失去了呼吸。
陆粥看到这一幕，脑袋就像针扎一样，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亲眼看到一个个相熟的人死在眼前。
前段时间还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人，身上全是血，却还死死的抱住敌人的腿，想要为其他人争取一点机会。
陆粥抬起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她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痛，头也不回的冲进了人堆里，还时不时的救一下自己这边的人。
为此，陆粥受了不少的伤。
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她脑子里充斥着的只有杀杀杀几个字，只有杀光眼前的敌人。
“小澄子。”
狐狸喃喃自语，满眼心疼。
狐狸喜欢穿红色，到了边关后，她穿的便是和陆粥一样的衣服。
颜色带着淡淡的粉红色，腰间是蓝色的腰带。
可是现在，狐狸还是一身红。
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衣服滴落，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她的血。
她只觉得眼皮子重的厉害，身体冷得不停的颤抖，很想再看看陆粥。
可是狐狸没有力气了。
下一秒，她感觉脸上湿湿的，勉强睁着眼皮，就看到陆粥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哭得泣不成声。
狐狸勾了勾唇角。
谁说她这一生不幸运了。
你看，她临死前在心里面想着看看小澄子，结果最后是死在小澄子怀里的。
少女身上滚热的血像是要捂暖狐狸渐渐变凉的身体，滴滴嗒嗒的泪水，却再也没有人抬手帮她把眼泪擦干。
“师姐，我会为你报仇的。”
陆粥眼神悲凉而坚定的说着，轻轻放下狐狸的尸体。
她抬起头，感受到蛊虫已经钻进了自己的心脉，披上的头发全是被血浇湿了，湿淋淋的贴在耳旁，而身上被染红的衣服也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刮在受伤翻滚的皮肉上很疼。
陆粥将头发给割了，面无表情的冲了过去。
打到最后，敌人都满脸畏惧的看着陆粥，仿佛看到了一个疯子。
陆粥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
肚子上被捅了一刀，就在敌人惊恐的目光中将肠子塞了进去，拿着火把直接烫在了皮肉上。
看到这一幕，敌人头皮都炸了。
疯子，这就是一个疯子。
除非割掉了她的脑袋，将她的心脏捅得对穿，不然她还是会一次次的爬起来，像鬼一样疯狂的缠着他们。
这一仗打的时间很长。
从黄昏开始打到了第二天早上，抬眼望去，全是残肢断臂。
陆粥躺在尸体上，对着旁边紧紧闭着眼睛的其他人，流出了两行泪。
“太阳出来了。”
“我们赢了。”
可是，狐狸程墨钧他们全死了。
“1421，不是说我们是反派吗？他们的命不应该很硬吗？怎么全死了，呜呜呜呜……1421，我好痛，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好痛，你带我走吧……”
1421回答不上来陆粥的问题，只是莫名有些想哭。
它疯狂的给陆粥注射了镇痛剂。
可是没有用，陆粥还是痛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哭着说自己好痛。
“陆粥，我带你走。”
（江湖篇小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