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无数块英灵石碑之下，被肃穆的氛围笼罩。
眼前石碑林立，仿佛一片沉默的森林。
孔杰手伸出，象征着张龙升的石碑缓缓飘去，最终落定在钱逸平的石碑旁。
孔杰并没有将钱逸平的事情告诉两人，毕竟人已经死去，孰是孰非，多说也无益。
曾几何时，钱逸平也是一个斗志昂扬的遗神者…
叹了口气，孔杰问道“人字十的伤势怎么样了？”
王老回答道“人字十倒是没什么，但是人字八…情况不太好。”
孔杰一愣，记忆中人字八受伤并不严重，难道是给人字十疗伤导致的？
“人字八伤的不重。”
“伤的是不重，但是…有时候并非是伤势才能造成损耗。”
王老的话模棱两可，还没等孔杰追问，转而又问“你觉得人字八多大年纪？”
孔杰想了想道“七十多？八十？…总不可能再大了吧？”
“四十。”
“四十？王老，你没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如果我说，人字十的实际年纪比人字八还大，你会不会更惊讶？”
孔杰闻言冷静下来，人字八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很多，他其实能够理解，轸水蚓的神通可以修复别人的伤势，但是所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自身的生命力。
而王老说人字八的情况不好，可能就是源自于此。
但关于人字十的真实年纪，孔杰的想象力是真的不够用了…
除非说，他能够返老还童？
但是吧，虽说人字十这家伙有时候让人感觉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但更多时候，说话性格就和小孩无异…
“如果我猜的不错，人字八是生命力消耗太多，导致提前苍老，而这一次在本身就负伤的情况下给人字十治疗，更加伤筋动骨。”
“你猜的不错。”
王老点头。
“但是，人字十是什么情况？我记得相似的情况还有弱一，当时林瑜也叫她前辈，我想她和人字十的情况应当有关联吧？”
王老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当初，你在继承神雷神通时，上一任天字十一有没有对你说他的名字。”
“说了，他说他叫…李青玄。”
“除此以外呢？”
“纵横万载，南柯一梦。”
孔杰直截了当道，这也是他当初想不通的点。
“南柯一梦，南柯一梦…”
王老低声重复了几遍，随后长叹一声道“你觉得邪物入侵这个世界，多久了？”
这是一个好问题。
结合那个人在二十年前引领遗神者对抗邪物，那么说明邪物到来可能不会太久，否则大规模的对抗早就会产生…
“百余年？”
王老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别卖关子了，王老头，我来说吧…具体时间没人清楚，但是万年，应该是有了！”
“万年？！”
饶是孔杰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答案刺激到失声惊呼。
“邪物并不是一股脑的涌进这个世界，而是分批进入，最开始，进入到邪物都是低级邪物，根本不成气候！但随着高级邪物入侵…局势慢慢的就形成一边倒的情况，万年时间，此消彼长，最终演变成了如今的世界。”
“而有一些遗神者在死后依然可以保留神格，轮回转世，与转世之后的身体融合，但是人格上会造成一定的冲突…我们称之为两世身。”
王老语出惊人，孔杰立刻举一反三道“所以，弱一也是两世身？”
“对，但是她的神通非常特殊，阴神神通一般都有一定的副作用，这个你应该了解…而她的副作用就是会遗忘记忆。”
孔杰闻言怔住，又想到天一十一。
“所以，天字十一说的纵横万载，是真的…他真的是一万年前的人？”
王老点了点头。
这也难怪他会称王老和陈无关二人为“小娃娃”，毕竟对于他的前世李青玄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晚辈后生。
这个信息实在太过于炸裂，饶是如今见惯了各种诡异的孔杰，一时间，还是没法吸收。
一直沉默的陈无关此时开了声。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人字八现在几乎已经油尽灯枯，想要延续他的寿命…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被你拿走的时停。”
孔杰想到之前陈无关拿给他的两个木盒子，一个是蛇缠灯，中型四等，一个就是时停，中型一等。
“你说那个石钟？”
“对，时停是中型一等邪物，鬼舸的邪孕…这玩意儿当初是那个人弄来的，本来是想给人字八延续寿命的…哪知道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说罢，陈无关不说了，压力给到了孔杰这边。
“鬼舸的法身还有吗？”
孔杰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很多邪孕在法身毁灭后生出，如果出自最强大的法身，其余的法身也会慢慢丧失力量，最终湮灭于尘土。
“当时那个人毁的并非最强的法身，所以，主要的法身还在。”
“在哪里？”
“景南市。”
“人字八还能坚持多久？”
“两个月。”
孔杰点头道“两个月，够了。”
三人都没再言语，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孔杰凝视着眼前的石碑，神情凝重，眉宇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思，却又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仿佛在默默承诺着什么。
陈无关则微微低头，双手背到身后。
虽然遮丸遮住了他的五官，但通过他的面部移动，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在石碑间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
王老站在两人之间，身形略显佝偻，他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三人静静地站在这里，身影在这极高的空间内，无数石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