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云都觉着惊奇。
她不太明白覃文斌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他居然想到了被上面给调走,这多少有点太幼稚了。
“我知道上面给的压力比较大,但你得搞清楚是什么人想把你调走。”白凌云批评道,“现在是县里的局势离不开你,你一调走,接替的不管是谁,就算把我调来也得首先掌握县委,这就必定造成那么大的一直工程队会被各方放弃的局面,你让老百姓怎么办?”
“我怕的就是这么大的事情有我一个人掌控,这不是什么好事。”覃文斌忧虑,“群众有了党组织,应该依靠自己去探索发展的道路。”
“那你就太想的少了,人民是需要组织动员起来才有战斗力的。目前这个工程队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十万人的建设队伍,这是一支规模空前,但严重缺乏专业性的建设者大部队。”白凌云劝道,“你多想想群众的不容易,上面的领导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调走你。”
“我不调走,你们也被人家针对。”覃文斌担心的是这个。
白凌云震惊:“我们才履新多久?”
不少年了吧?
“你看看一般的县委书记履新之后的时间,那是三年五年以调动都算太频繁的。”白凌云宽慰,“你现在的局势,要我说是前所未有的好。在省里,主要领导是看得清形势的,他们并不想把你调走,只是一部分人处于自身利益考虑想弄走你,这算什么?”
覃文斌不太自信,他觉着自己得罪的人多了领导也不怎么喜欢他。
白凌云就列举了七八个领导的名字让他自己考虑:“我能告诉你的是,哪怕要调走你的领导其实一部分人是出乎保护你的目的才这么想。真正一心想要调走你的反而是我们斗争的那种绝色,你要是自己先放弃了,市里县里的领导同志也会很灰心。”
怎么讲?
“你都被上面这么不顾大局需要地随意调走了,那我们还做什么事情啊,得过且过,继续像以前那样找个靠山,熬到时间就晋升就行了,谁还考虑什么为人民服务啊。”白凌云冷冷道,“最能做事最愿意担当的人都要被这样对待,那我们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反正什么都不做我们也不吃亏。”
这句话给覃文斌的震撼非常大。
他没想到自己的调动会牵涉这么多人的想法。
想想也是啊,他在县里毫无私心地付出、力所能及地帮别人担当,结果他都被上面在建设出成绩的时候调走了,其他干部怎么想呢。
做好做坏一个样,做得好得罪人了还要被上面时时刻刻想着为所谓的大局牺牲掉。
那谁还愿意承担政治责任,原以为基层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呢。
覃文斌好好想了半个月,到元宵节的时候回到市里。
他刚回去,陈秋萍从省城回来,看到他回来非常不高兴。
“现在上面处处再给你找借口调走你,这个时候万一县里出点情况你就得调走,你离开县里干什么?”陈秋萍质问,“你是想被调走之后基层的广大领导干部觉着寒心了不干活是好事,还是觉着上面的领导就都是为真正的大局考虑的人?”
覃文斌一说白凌云的规劝,陈秋萍才高兴。
“她的想法是对的,这段时间你们在县里的行动各方都是注意的,尤其是基层的人。你越是得罪人,基层的人越是相信我们的前景是好的,上面光想着把你先雪藏一段时间,岂不知人心最难得,那么多没有门路的干部就看着你呢。”陈秋萍感慨。
道理其实非常简单,覃文斌是众所周知没什么后台的干部。
他就算和李亭妮结婚,他的行为也绝对没有和那些权贵们媾和。
所以他是代表大批没有门路但想做点事情的干部的。
这个时候,他如果都要被调整走,那绝大部分干部该怎么想?
这也正是李亭妮最担心的。
这次丈夫回来,她本来打算好好谈谈,但一听白凌云的规劝,也听说了汪泉为了留住覃文斌跟她那位省领导的父亲的软对抗,她很高兴。
“留着是对的,我们没什么压力。”李亭妮只有一句话,“你不要光看到我们去省里开会被人排斥,你更应该想到这些排斥本就是存在的。团结人是团结不到一切人的,能团结到一部分已经很好了。”
“我其实最怕的是毛燕芸和张娅被调整。”覃文斌透露。
“想都不要想,总部不同意。”李亭妮宽慰,“回去好好掌握县里的局面,我估计接下来你要党政一把抓了,县里的局势离不开你是一方面,刚组织起来的群众还需要持续深入的在党组织的带领下进一步实现建设技能专业化现代化培训也是一个方面。”
为这件事张娅专门请了半天假,带着覃文斌在城关区转了一圈。
最后,她给覃文斌数了一下市里想调走他的几个领导。
“这个城关区的几个领导你以为他们现在为什么不开口提这个问题?他们是觉着这一次省里给我们的压力足够大,你肯定要离开了,他们在筹备所谓的自己人准备去摘果子了!”张娅警告道,“你当这些人是怎么考虑的?他们的政治手段非常明显,他们履新第一天就会想办法解散来之不易的建设队伍。”
覃文斌对此当然是了解的。
在他看来,在一批领导看来,那十万人的非专业建设队伍当然是人民群众。
可在一部分领导看来那就是天大的麻烦,相当于一个不定时炸弹。
他们或许有能力驾驭这支队伍,可他们不想承担这支队伍一旦出点事就连累他们的政治风险。
所以,解散这支队伍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一来,覃文斌费劲了心血组建起来的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建设大部队就会在建设出成果的前夜被人解散,搞不好将来有些人攫取了建设的成果,还要让这支不成熟的队伍为他们负责任。
“市里没有任何压力,你不要看哪个领导对我们不客气,没有你,他们会对我们更不客气。”张娅宽慰,“我们在成长,你也要在政治上成熟起来,不要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