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姐姐来了!”
明明是姐姐的挚友,但是启明的反应比黄泉还兴奋不少:“芽衣姐姐,我们快去接人吧!”
“我记得她应该来过几次我们雷电家的家宅才对,应该不需要……”
“但是亲自去接的话不是更显我们雷电家对朋友重视的传统吗?走吧走吧。”
“……”
黄泉无奈,只好放下饭碗起身,跟着启明走了出去。
雷电家的老宅很大,设计也相当的精妙复杂,如果是第一次来到此处的人定然会在那层层叠叠的纸拉门与弯弯曲曲的竹林小径中迷失方向。
这个时候有雷电家的家仆、甚至是雷电家的人亲自带路的重要性将会体现的淋漓尽致——
或是纠正方向,或是引导走出迷宫一般的路途,又或是在意外陷入密林中时被及时救出。
比如现在。
“救我——”
“……琪亚娜姐姐还是这样冒失,明明知道院子里的密林中有不少专门用以坑害刺客的陷阱,却还是总想去挑战一番。”
启明很明显清楚来客的性格,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便一马当先地朝着声音穿出的地方跑了过去。
黄泉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跟上。
这里的记忆实在是有些久远,虚无的吞噬让黄泉已经近乎完全遗忘此处,若没有记忆里的启明,以她现在的认路水平一定会迷失方向。
说来也挺可笑,明明也是这所宅邸的主人之一,现在却已经完全忘记它的布局,甚至还会在其中迷路。
“琪亚娜姐姐——”
“是启明吗?我又踩中陷阱了……”
回答启明的声音很是活泼欢快,不难想象出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只不过可能是陷入窘境的原因,以至于语调有些崩溃。
“真是的,早就说过直接来找我们两个就好啦!偏偏每次都喜欢往林子里钻……”
黄泉紧随启明身后,跟随着他拨开茂盛的竹枝与绿叶,
“嘿嘿嘿,主要是我听说逐火之蛾的考核有一项是躲避陷阱,从天上来的那些恶神有不少精于此道……”
在茂盛的竹林中,一名白发的少女可怜兮兮地蹲在坑洞中,满身满脸都是泥灰。
“芽衣姐姐,这就要交给你了……琪亚娜姐姐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重……”
启明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黄泉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嗯,好。”
黄泉并未拒绝。
她走近了些,随后蹲下身,朝着坑洞内的少女伸出了手。
“嘿嘿嘿,我就知道芽衣和启明一定会来救我的!”
白发少女傻笑着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黄泉伸出的手。
……很温暖,很熟悉。
黄泉微微愣神,只是很快就从这些纷飞的情感中挣脱出来。
许久未有如此丰富而充沛的情感了。
她想着,手上用力,将少女从陷阱中拉了出来。
“嘿嘿嘿……芽衣你就是世界上最好最棒的人!”
刚出来的琪亚娜就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黄泉的胳膊,溢美之词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她的口中流淌而出。
“……”
乍然被人抱住的黄泉身体下意识紧绷。
果然,她还是如此热情到让人有时无法招架。
被遗忘的记忆开始逐渐复苏……
那是属于出云国的、也是属于自己的记忆。
为什么会忘却?
为什么要忘却?
……算了,不重要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黄泉的不自在,琪亚娜松开了手,一双金色的眼眸盛满笑意:“这可实在是不像你啊……
“不过没关系,今天正好!我可要好好考校你最近的剑术有没有进步!”
“……好。”
黄泉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可是你不一定能够承受住……”
她活了千年,也战斗了千年。
就算是现在的她暂且失去了命途的【祝福】——如果虚无的力量也算是一种祝福的话——也失去了那一副千锤百炼的身体,那丰富到足以将这宇宙中绝大部分人秒杀的恐怖战斗经验,只需很少的一部分都足以让黄泉对琪亚娜形成碾压之势。
只是琪亚娜在听了黄泉的话语之后,预料之中的恐惧并未出现,反而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那我更要见识见识了!”
“……”
差点忘了,这位琪亚娜小姐可是个战斗狂来着。
时间过得太久,以至于对故人的印象也近乎消失……
幸好,现在看来自己还能够重新记起。
“好吧。”
黄泉无奈地点点头,思索着该如何放水才能让这位琪亚娜小姐输的不算太难看。
“嘻嘻嘻,也不知道叔叔请来的剑术老师是谁,会是着名剑圣、宫廷教师佐佐木小次郎大人吗?还是说是那位声名鹊起的出云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的正宗传人长明川平藏先生?”
(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日本剑道流派之一,由饭筱长威斋家直创立,被认为是日本剑道的祖师)
“我也不清楚,但是一会儿去演武场看看就知道了。”
启明摇了摇头。
他没有剑术天赋,就算是坚持每日努力挥剑一万次,他都没办法做到完美无缺。
与他相反,姐姐雷电芽衣倒是有相当恐怖的剑术天赋,第一次拿起武器来就挥舞的有模有样,后面更是通过旁观父亲练剑无师自通了雷电家祖传的雷电武传流剑法。
既然上面有了姐姐顶着,那他这个弟弟就不需要将自己的精力花费在习武上,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研究该怎么做饭才会既营养又好吃。
“你还在吃早饭?哎呀,看来我来的早了一点……”
一进雷电家的餐厅,琪亚娜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出云味噌和其他的一些小菜。
黄泉发誓,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到过什么叫做眼前一亮。
“嘶,你说(嚼嚼嚼)这个出云味噌究竟是(嚼嚼嚼)谁发明的呢(嚼嚼嚼)?实在是(嚼嚼嚼)真的真的超级好吃啊(嚼嚼嚼)!”
琪亚娜吃的满嘴流油。
一听到夸奖,启明立即骄傲叉腰:“那肯定好吃的啊!我对出云味噌的配方进行了微调,在保证口感的同时兼具了营养,姐姐可是要高强度训练的人,必须要保证足够的能量摄入才行。”
琪亚娜恍然大悟,捞了捞碗里的肉:“怪不得我吃到了很多肉……不过启明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哎!比我们家的厨师做的营养餐好吃多了……
“哎,要不你来我们卡斯兰娜家族当厨师怎么样?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启明呃了一声:“虽然很谢谢你对我厨艺的夸奖,但是这个就不必了……”
听了这话的黄泉也是无奈:“琪亚娜你不要总是想一出是一出,雷电家好歹也是武士家族,私底下做饭还可以,要是真的以此为职业的话就要被上面骂不务正业了。”
“哈……也是。”
琪亚娜很是遗憾:“那没办法,以后我就只好经常来蹭饭了。”
启明挠了挠头:“这个倒是很欢迎你来吃饭啦……我还想让你多提点建议呢。”
“咦,芽衣不提建议吗?”
“不提……姐姐对吃的要求很低,大部分时候她都只会说【味道不错】,但是具体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她又说不出来……”
启明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旋即又充满了期盼地朝着琪亚娜发出邀请:“但是琪亚娜姐姐你不一样,你给出的建议很多都很中肯有效,有个具体的方向我改进的速度才会更快。”
“那我就不客气啦~”
琪亚娜一拍手,笑眯眯地转过头去问刚刚放下碗的黄泉:“你不介意我霸占你亲爱的弟弟吧?”
“……我难道可以把你赶出去吗?”
琪亚娜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那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你放心,我琪亚娜的舌头可是公认的刁钻,想必一定能够让启明弟弟厨艺大进步的!”
“别把厨房炸了就行。”
“哎呀,芽衣你就放心吧,我会离灶台远远的!”
目送着急不可耐地想要品尝启明改进的新菜肴的琪亚娜拉着厨师启明钻进厨房,坐在位置上的黄泉下意识地就开始放空自我。
所以……现在的自己可以暂时离开这段回忆吗?
她还有未竟之事,长久停留于此实在是不合适。
这些记忆若是能够暂时封存,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再行查看的话……
【可】
嗯……?
黄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见周围的景象尽皆停止,如同被某个伟大的存在按下了暂停键。
【吾将其制成忆泡封存于汝体内若汝想要查看可随时进入其中】
四周熟悉的景象破碎,重新归于黑暗与虚无。
“……原来如此,感谢您。”
这样的说话风格除了那【记忆】的星神浮黎之外,或许就没有其他存在拥有了。
【如你所说,你还有未竟之事……虚无的行者,不要辜负我们的期待。】
【赐汝……应许之物。】
【心怀悲悯……吾将赐予众生治愈与长生,矢志一心……共登极乐……】
【……】
“看来,这场戏剧即将迎来最高潮,是史无前例的最高潮……”
黄泉睁开眼,面前依旧是黑暗。
但是她恍若看到了数位高高在上的存在正低垂头颅,目光投向这片梦境。
……不,祂们一直在。
祂们都已经到达了这片舞台幕布之后,只等某位存在一声令下,幕布便会揭开,为这片宇宙的生灵献上最伟大的演出。
“几位神明齐聚匹诺康尼,而我得以见证……真是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