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街相比于北城区总是会热闹那么几分,同时也被誉为商贩之街,但却又与普通的市坊不同,而这一条街皆为京城之中权势官宦人家所提供售卖。
基本都是官家里面的下人过来购置,若是得闲了那些京城名流才会偶尔往往这里走走,更多的则是打发时间为主。
但往往这片地方却是那些乞丐最喜欢来摸索的地方,正因为权贵之人多,他们的施舍总是会比普通市坊的人大方许多。
少女衣衫褴褛的蹲在档口处,但没过多久便被店掌柜用嫌恶的眼光打发着离开。
被赶出来后,她的眼中依旧透着一股死气沉沉与浑浊,漫无目的游走在街上,身上的粗麻白衫经过灰尘的洗涤,已经逐渐的被染为深灰色,整张白净小巧的脸蛋也抹上了一层灰皆是蓬头垢面之态,身板极其的瘦弱又矮小,透着长年营养不良的状态。
人人见了她都有恐避之不及,更怕自己身上昂贵的衣物沾了灰。
不一会,像是看到了什么,原本那死气沉沉的面相顿时转化成紧张与恐慌的模样,刚好那几名官差也撞见了她,顿时面露凶相的直冲而来。
少女见状也顾不上脚底的冻疮,赶忙着打着赤脚便往人群里冲了去,官差碍于这一条商街人多,也恐怕冒犯到京城的名流,追去人群里面的瞬间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不一会,她便感觉脚底的冻疮踩在路面上破了,同时又化了脓,每跑一步都感觉脚底板都疼痛的要命,同时又在地上留下血点,促使她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同时开始忍不住扣起手上的冻疮来。
官差顺着地上的血点直直朝她追去,眼看着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心里的恐慌也多了几分。
“这小王八盖子,站住!”
“上次便警告过你了,不准往这里跑。”
“既然还敢来,腿给你打折了,看你还敢不敢来这边!”
官差怒气冲冲的紧随其后的同时,几人的手上同时又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
那木棍几乎是比少女的小腿还要粗上几分,她明白今日若是不跑出去,那必定是死在这里,心里却还不想死。
一想到这里她只能继续忍着冻疮带来的疼痛又加快速度横冲直撞起来,繁华的商街与她整身格格不入至极,每次撞到一个人,身后便会传来一阵阵怒骂声。
“你们这一群饭桶!怎么做事的!?”
“为什么会有个破乞丐在这里四处流窜?若是撞到了哪位大人,你们几个都得脑袋分家!!”
挨了不知是哪家下人的怒骂后,几位官差的怒气明显又高涨了一分,此刻恨不得将一肚子火全部发泄在还在不停往前冲的少女身上。
“你个小畜生,给我站住!”
“不要让我们抓到你,否则让你好看!”
听到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止,她丝毫不敢停下脚步,余光死死的看着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以致于很快没看清前方的人,先是闻到一股清淡的芳香味,随后便感觉到前方顿时有什么阻挡之物,甚至撞的狠了,少女直接站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她刚想要起身赶紧逃离开的功夫,却先一步被人制服住。
“阿瑾!?你没事吧?”
“我看看,可有伤到。”
原本只是转头跟掌柜说话的功夫,听到摔倒的声音,洛亦水连忙朝苏晚瑾的方向看去,还不等人去扶,她已经撑着地板站起身来,神色不冷不热的。
身旁的护卫这时已经将衣衫褴褛的少女制服住。
“没事,只是衣服脏了。”
苏晚瑾被撞的有些发懵,较厚实的狐毛斗篷很快便沾上了泥泞点点。
洛亦水见状连忙拍了拍她身上的披风,企图能将沾上的灰尘拍下来,本就是白色的斗篷,惹了脏更加的显眼不已。
追过来的侍卫见了苏晚瑾身上一身脏,又看到洛亦水的侍卫制住了那位少女,顿时从他这一身行头样貌中认出了人赶忙着行了礼满头大汗开口道:“祭祀大人。”
“惊扰到大人下官无能,还请大人恕罪。”
“无事,既然人已捉到那就赶紧带着离开吧。”
他一边说着温柔帮忙抖灰的动作不止,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被捉住后还在不断挣扎的少女。
“多谢大人开恩。”
“还不快与我们走!?”
为首的官差听他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在看向衣衫褴褛的少女时顿时露出满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同时动作又极其粗暴生拉硬拽拉着她强行要走。
她抬开了还想要继续帮忙抖灰尘的手,这才注意到了那个少女即便被粗暴的拉拽着离开,那神色却依旧显得很冷漠,眼里那份坚强如同一簇微小的火苗,如何都不会散去。
年龄看着明显也不大约才13岁,乌黑粗糙的黑发披洒而下的脸蛋五官端正虽还未彻底长开,但也透着冷艳美人胚子的感觉。
冷中的同时又带着浓浓的倔强与早熟,似乎年纪不小却早已经经历了不少事迹。
“我自己会走,放开我。”
“少来!?赶紧跟我们离开,休想耍什么花招!”
官差本想着赶紧将她带离开众人的视线,见她不老老实实的跟着走,还在不断的挣扎,心里的火气顿时又蹭蹭的上来。
很快便忍不住动了手,直接当着围观众人的面,一巴掌扇了过去。
少女被他猛扇来的巴掌打的头昏眼花,甚至嘴角流出血丝,但那副冷淡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死死盯着打她的官差,同时又带着怒意与杀意。
官差看她瞪自己不由得冷呵了一声,更加来了火气,仿佛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转而撸起袖子一手揪起她的衣领,另一手握拳再一次朝她脸上打了过去。
“好一个毛丫头,看爷今天不活生生打死你,便不知道爷的厉害。”
“阿瑾,我们先回府将衣服换了在出来吧?”
洛亦水收回了手,同时又刻意挡住了她的视线温声关心道。
苏晚瑾刚想点头离开,却听到身后官差因为极度痛苦而发出猛烈的惨叫声,同时连带着整个面部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
“小浪蹄子,既然敢咬我!”
他大声骂道先是看了看手上的被咬出血的伤口,转而直接抬脚大力踹了过去。
少女挨了踹摔倒在地上,被踹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痛到她额头冒冷汗,但也只是强忍着咬牙咽了下去。
脸上未曾展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又想起身要跑,但很快便被另一个官差揪住头发抓了回来。
苏晚瑾看着这一幕景象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的便走不动了路,楞楞的看着少女即便被单方面捶打,被打到鼻青脸肿,被打到出血,但那坚强锐利的眼依旧不减半分,依旧透着冷,甚至还想趁机还手。
深处的记忆突然便被勾起了一般,就如同看到以前小时候从孤儿院跑出来的自己,为了存活下去而靠着杀人来赚取钱财因为只有这样子来钱才能快一些。
“阿瑾?”
见她神色恍惚愣愣的站在原地,洛亦水疑惑的问道。
一旁的侍卫这才有些不耐烦的走上去不满道:“还不快离开?”
侍卫听他赶人的意思赶忙着便想要将少女拖着离开,又带着歉意的笑。
她只想着今日恐怕已是临死之际,全身疼痛不已甚至没有力气去做任何反抗,只能任由着官差拖着自己离开。
正闭上眼想要放弃挣扎之际,鼻尖顿时再次嗅到那一抹熟悉香味,不似胭脂水粉的香甜,而是与生自来一般自带的清冷香,后调融合着中药而形成了一种檀木的中性香。
只感觉另一只手顿时被人拽住,连带着身子也停留在原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楚拽住自己的人。
那一张秀丽的容颜便足以让她心跳莫名的漏了一个节拍,用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这一句诗都不足以为过。
冰肌玉肤,滑腻似酥,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头梳的是京城名伶待未嫁出阁常见的垂鬟分肖髻,以白色绳带与小巧的白茶花作为点缀。
身上穿的是一身素白色,就连最外面的披风都为银白色,只可惜沾上了泥点,却无狼狈模样,依旧透着出淤泥而不染之态。
看向过来的双眼此刻凝着水雾,像是起了雾气的一汪清泉,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难得放了晴的天,洒下的阳光为那眼睛添了层薄光。
“等一下。”
苏晚瑾开口叫道,同时绕开洛亦水往少女的跟前而去。
嗓音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温柔和清婉,每一个发声都如同润了水,又带着几分柔软轻轻飘散开,渗透至人的心间。
看着眼前的少女,就如同看到了过去自己的一般,只是眼神如此便罢了,就连面相都跟小时候的自己占了七分像,任谁看了不会莫名的感触与恍惚。
官差听她制止的话语,也停了想要揪着少女走的动作,神色显得有些奇怪,又看了看洛亦水。
只瞧见洛亦水默认一般的摇了摇头后,这才松开了手。
“你唤何名?”
苏晚瑾再一次忍不住的问道,同时已经只身蹲在了少女的身前,不顾她是否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态,反而有些动容的抓起白袖替她擦拭起嘴角的血迹来。
少女眼里充满警惕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见她神色不像是刻意装的,而是切切实实的真情流露的样子,这才像是已经撑到了极限一般直接昏倒了过去。
她见状连忙将少女瘦小的身躯扶住,避免摔倒在地上。
“阿瑾。”
洛亦水叹了一口气,回想起上次孙卿之事,便也知道她此刻是何想法,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洛亦水,你还记得上次写信托我入宫时,作为条件可以给予我任何东西吧?”
“哪怕是真金白银也可以。”
苏晚瑾转头看向此刻已经蹲在自己身前的人。
他被她突然坚定的目光盯着有些愣住,也只有她敢无视这一层层身份去直呼他们这些人的姓名,但先不说这个条件。
只要她想的,他自然都会答应,尽管没有这个条件。
“我要把她留在身边。”
“无论如何。”
“阿瑾,我知你是一番好意,我们可以先带回去,不过还是要想查清她的身份才能做决定。”
“毕竟是来路不明不白的人,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你忘记孙卿一事了吗?”
洛亦水便像是预料她会说这番话一般,先是答应下来,而后才提醒道,行动上早已经赶在侍卫前将苏晚瑾怀中的少女横抱了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是她身份没有问题就可以是吗?”
苏晚瑾再次问道,看着他不顾其余人异样的目光抱起少女,心里不知怎么的浮现出一抹感激。
“当然,只要是你想。”
他缓缓的开口道,却始终未看过少女的一眼,余光一直停留在苏晚瑾的神色上,心里倒也明白看样子自己如此的选择倒也是选对了。
“给你添麻烦了。”
她又道,余光却一直盯着洛亦水怀中的少女,眼里复杂异样的眼光不变,却从未发觉洛亦水的目光。
心里想着眼前的少女既然跟小时候的自己有了七分像,那若是在大些岂不是就变成了在这个世界里面的另一个自己了?
一想到如此她只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看着洛亦水等人离开后,官差众人的表情有些傻了眼,早就知道祭司大人是一个心软慈祥的人,却不曾想也会对以一个顶撞自己的人施以援手。
等回到了府中后,洛亦水便着人先去请了大夫悉心照顾着,而后才离开去官差那边打探少女的身世情况。
“大人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捡啊?”
“这个乞丐真的是脏死了。”
“我碰着都觉得脏了手。”
“你们可小点声吧,听说是苏小姐执意要带回来的。”
“又是苏小姐?也难怪大人同意带回来。”
“要不然呢,好生照看着,若是惹到小姐不高兴,可有你们难受的。”
“哼,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寄人篱下的,仗着洛大人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在说,不是听闻之前苏小姐不是早就死了吗?”
“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苏小姐,怕不是个冒牌货?”
“洛大人就让我们伺候着,也未多说什么。”
“这关系想怕是不干净吧?”
“之前我还听阿虎说,洛大人夜里还从苏小姐的闺房出来……”
“具体是干了什么,可就不想而知了……”
“什么!?可是真话?”
“那自然是真哪有假,之前是碍于玉木那丫头在,不好说,虽然通房丫鬟的身份没有尽到职,但死后却也换来了体面。”
“这些体面不过是给活人看的罢了。”
“不可能!洛大人不可能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会不碍于身份夜里往小姐房里去呢?”
“我们自然相信洛大人是高风亮节之人,但这位苏小姐可就不好说了。”
“也不知她是使了何手段,既让那位王爷与殿下被她迷的团团转……”
“现在就连洛大人也是……”
正当几位侍女窃窃私语聊的热火朝天之际,门很快便被人猛的推开。
只见苏晚瑾快步夺门而进怒视了一番,身手虽不如以前那番,但若是生起气来,那想要杀人的眼神依旧是藏不住。
几位侍女被她瞪的顿时不敢吭声,其中一位嬷嬷连忙赔笑的站了出来:“苏小姐……”
“她们年纪小,管不住口舌,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待会我一一掌她们的嘴。”
“既是姑娘们管不住嘴,那就说明嬷嬷你教的不好,也该自罚。”
“嬷嬷既然要教训,那也无须等会了。”
“不如现在就去门口罚了吧,我就在屋内听着,声音若是小了,那就别怪我将你们全部拉到前院去受罚。”
她冷言冷语命令道,又看了那群人一眼,似乎不给几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更多的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回去换身衣服的功夫,这群人的嘴便控制不住。
她本就不在意外人如何说自己,毕竟以自己这些事,能惹人说闲话不过是正常不过之事,但是却也不能允许玉木死后还要被这些人如此侮辱贬低。
嬷嬷有一些愣住,自己怎么的好歹也在洛府待了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脸上没了面子,又想到这话里的前院不就是自家洛大人的跟前吗?
良久也只能不甘心一般咬了咬牙瞪了侍女一眼道:“小姐都已经发话了,还不随我出来!?”
几人出去后,不一会的功夫,屋外便传了一阵阵响亮又清脆的巴掌声。
苏晚瑾却也无心去想那么多,而是先一步将手帕拧干后开始帮忙擦起少女满头的冷汗,即便是昏睡过去依旧摆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呢喃起来:“肚子好痛……”
她有些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想要掀开被褥查看一下情况,顺便帮忙揉揉少女的腹部,企图能让她好受一些,却不想刚掀开被子看到一幕顿时有些愣住。
只见下体处一片血红同时又沾染上新换的白色衣物,甚至弄脏了床垫,却也不敢确定是出于何原因,毕竟自己对医术也是一窍不通只能又去请了大夫来看。
一直到了第二日下午,少女才缓缓的睁开了眼同时又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屋内熏着令人安神的香味,夹杂着清淡的百合味。
听到身后起身的声音,苏晚瑾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床榻处,只见她正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四处,如同一只炸毛带刺的野猫,稍微不注意便会被抓伤。
直到一杯水端了过去后:“你睡了许久,也该渴了,喝点水吧。”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我叫苏晚瑾。”
等少女神色缓和一些接过水猛的喝了起来后,她才开口先一步自我介绍起来。
“你为什么要搭救我?”
少女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而是抬眼看向苏晚瑾问道,相比刚开始醒来,语气神色明显好了许多,甚至难得展现出颓废的神色。
苏晚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搭救她,起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却也不足以出手,细想了一番后才意味深长道:“我不是救你,只是想为以前的自己伸一把援手罢了。”
看着她较稚嫩的脸庞露出疑惑的表情后,苏晚瑾紧接着又道:“听不懂也没关系,你是哪里人?可否还有亲人在这。”
这一句问话像是问进了少女的心坎,又像是遇到了同类人似的难得敞开了心扉,颓废感依旧许久才道:“江池柔。”
“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昨日虽然昏着,但也是半梦半醒的状态,那群人的话我大概都听到了。”
“只是羡慕姑娘生的貌美又如此幸运,能遇到良人弃奴为良。”
苏晚瑾听着她的话反而有些不明白起来,多了几分疑惑。
江池柔见她疑惑也有一些疑惑,用着天真的表情问道:“难道姑娘不是遇到良人被赎回来的吗?”
“那位大人对你在心里明显是分量不轻。”
这一句话落下后,自从玉木逝世后连着几天都是积云雨心态的苏晚瑾,难得忍不住先是笑了起来,但很快便又笑的多添几分悲凉:“他是我的舅舅。”
江池柔很快面露窘迫之色,又小心翼翼的看向苏晚瑾,生怕她因为自己误会而气恼。
毕竟哪一个大小姐喜欢被人拿来跟一个下等之人做比较。
但很显然令她没想到的是,苏晚瑾并没有如此,甚至没有一丝不悦,转身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继续道:“你可觉得饿?”
“不如用了饭在慢慢聊?我还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谢谢。”
江池柔道,带着莫名的扭捏感,似乎这一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极其的烫嘴。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路面上发出哒哒哒作响,却也无法掩盖住这京城热闹繁华的声音。
他抬手挑开了车帘,看了看这番景象又像是在与这块地方做最后道别。
毕竟以后什么时候在回来便不知道,如今在京城已无牵挂,唯一牵挂的苏晚瑾也将与自己一同回四方城,倒也没有在回来的必要。
王公公抬头瞧了瞧天色,又看了看远处正坐在凉亭里面久等的两人,不由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可是去请了?为何洛大人还不来?”
“在晚些落了宫门可就麻烦了。”
一旁较年轻的太监见他急也只能唯唯诺诺的道:“今日一大早便着人去请了,想必是遇到什么事路上耽搁了。”
“洛大人到。”
正当王公公急的焦头烂额的功夫,听到这一声传便如同救世主到了一番赶紧上前先行了礼才继续道:“大人,你可算是来了。”
“王爷和殿下早已经是等你许久了。”
看他这副模样,洛亦水稍稍歉意的笑了笑转而便走上了拱桥直接往凉亭处去。
看着三人对立而坐在亭里的画面,虽听不清在谈论着什么,一旁较年轻的太监却久久还不能反应过来感叹道:“公公,那位就是传闻中的洛大人吗?”
“可谓真的是生的比姑娘还要美还要秀丽。”
王公公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完全是赞同他的夸赞又道:“不然又如何惹来众多人的喜爱呢?”
“以前见他入宫还是先帝在世时,中秋之夜有幸碰见。”
“没想到,既已过去这么久,殿下也已经大了,他却能依旧保持着那年轻容颜,可谓是惊奇啊。”
“不亏是神使大人。”
“公公倒也不必如此夸奖,神使大人虽美,但咱殿下和忠顺王爷也差不到哪里去。”
其中一名小太监听到这里连忙夸道。
“你小子倒是净会说些好听的话。”
王公公听他夸,脸上的精明样全然藏不住的模样,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话在耳中听来就如同是无用之话。
李思辰修长的指尖细细的摩擦着白玉茶盏,倦态不减抬眼朝他看了一眼,嗓音显得沉沉的透着笑意道:“洛大人,一些时日未见,越生的好看了。”
“王爷如此说笑,到令我惭愧了。”
“毕竟谁人不言京城忠顺王爷貌比潘安,人称二代宋玉呢?”
洛亦水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理了理随意挂在身上的青蓝色披帛先是喝了茶话里夹刀的回道,嗓音清冷寡淡,宛如山泉水清透至心间。
“看样子,洛大人是对忠顺王爷有不满之意?不如一一说来与朕听听?也免得省了写弹劾之书。”
刘祈安自然听出他话里的不满,不禁饶有兴趣的一笑,这时李思辰也才稍稍坐正了身子,一手撑着脸朝洛亦水看去。
良久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歉意的笑不尽眼底先一步道:“看样子,祭祀大人还在为本王误杀你贴身侍女一事气恼?”
“实在是对不住了洛兄,本以为是夜袭的刺客,等暗卫动了手才发现既是你那边的人。”
“你若是真觉得过不去,本王府里侍女皆是,你大可挑一个去如何?”
“不过洛大人若是有事还是请人白日来如何?”
“夜里黑灯瞎火的,还以为府里进了贼。”
洛亦水将茶盏放置在台面上后,只是淡淡的斜视了一眼,也算是大概了解了缘由后便也不在想追究下去。
坐在两人中间位置的刘祈安了解后这才发了话继续道:“既有如此之事?”
“不过只是一个侍女罢了,既让你如此挂念,看样子这位侍女的分量在你心里到不轻啊。”
“我是想让此事过去,可难过的却是阿瑾。”
“就连此次玉木丧葬的规格,皆是阿瑾所想的。”
刘祈安听到这个称呼,刚才的平静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怀念与失落之态,许久又看向了李思辰:“忠顺王,此事便是你的不对了。”
李思辰愣了愣,刚才还眯着的眸子很快便睁开了,同时满是不可思议的回望他意味深长道:“好好好,若是惹到苏姑娘不高兴了,本王做的一切便都是错的。”
“也罢,殿下此次请下官来所谓何事?”
回想起正是玉木的死,自己与苏晚瑾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便也懒得去过多追究,反而是问起正事来,同时又想着赶紧说完离开宫里回府。
“洛大人难得来一趟京城,自然是想请你过来叙旧几分。”
“毕竟以往我们都是以书信来往。”
李思辰先一步勾唇笑了笑,修长的指同时缠绕起乌黑的发丝。
“如今事情都已经成,恐怕没什么好叙旧的吧?”
“这些旧事只不过是在提醒着我们对阿瑾造成的伤害。”
“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她。”
洛亦水道,同时起了身便想要走。
刘祈安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声响,抬了抬眼皮,浓密的睫毛微颤继续道:“此次是有关于苏姑娘的事情想与你谈谈。”
“正因为我们对她的亏欠,所以更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朕这几日想了一番,你虽是她的舅舅,但也不能长期让她在你身边待着,只会惹来闲话。”
“突然想起来李将军与苏小姐自幼为青梅竹马,也算姻缘有成。”
“他又算得上朝廷得力的高官,足以配得上苏姑娘,所以朕想赐婚成全两人。”
“如今书面已拟好,还是想着让你看看。”
李思辰这一刻出奇的安静下来,余光却细细的打量着洛亦水此刻的一举一动。
王公公将明黄的圣旨递了上来,洛亦水接过圣旨并没有去看,反而是直接丢回了桌面上得体而坐,脸上的笑不减说话却直白明了道:“请恕下官不能同意。”
“为何?”
“李将军出生乃皇室之子,如今又功高厚禄,惹百姓爱戴,对姑娘一心一意,洛大人还有何不满?”
刘祈安眼里的打量不减看着他。
“殿下若是想又何须来过问下官?”
“我长姐未能入你们刘家,现在连我这唯一一个侄女都不放过了吗?”
明知道这两人是在试探自己之意,洛亦水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平静下来,而是直面表露出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