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弈初到望京的那几年,对于杨景宣的旧事也曾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他从未真正问过杨景宣,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也不关心别人的私事。
再者,事关先帝,他一介人臣,没什么立场对那档子事追根究底。
马嫂将她的毛驴拴好,于屋舍前堂转悠了半圈,便开始点火掌灯,问及谢择弈是否有活吩咐她干。
她憨厚诚恳地告知了他们,她识字不多,不通算术笔墨,除此之外,下人的活大都能干。
谢择弈让她去东边屋舍收拾闲置的客房,自己留在后厨洗碗刷锅。
在此之前,他在后院的菜地里翻出了一个甜瓜,拿给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的桑觅。
桑觅捧着甜瓜啃着,看着他不那么熟练地刷锅洗碗。
好几次,谢择弈都弄错了顺序。
时不时的,还要停下来找这个工具,找那个工具。
饶是桑觅不懂,也看出来了,他那双手不是洗碗干活的手。
可他这副认真做事的样子,看的她有些出神。
桑觅捧着甜瓜啃咬的动作,都不由得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啃了几口后,她问:“你怎么不让她帮你洗碗?”
谢择弈脱口而出反问道:“她洗碗能比我厉害吗?”
桑觅微微一怔。
坦率而言,就洗碗这回事来说,那位嫂子可能真的比他厉害。
谢择弈很快又开口:“说笑的,我只是觉得时辰尚早,这点小事自己来做也无不可,有觅儿在一边看着,我很乐意做这些事。”
桑觅暗暗翻了翻白眼,不以为意:“我不是要看洗碗,我只是看你。”
谢择弈笑意更深,刷碗也更有劲了。
原来洗碗刷锅也可以这么幸福。
他一点儿也不想看那些啰里吧嗦的朝堂奏疏,他只想刷碗。
桑觅啃着甜瓜,左看右看。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对后厨很多东西其实都不认识,见到谢择弈用才知道,丝瓜瓤可以洗碗。
那些碗放在木支架上,滤了水渍,拉上橱柜后,夜里寻常的老鼠野猫也爬不了。
谢择弈发觉她在看这边,细碎地介绍起来这些木具都是如何做的。
县城里的铺子,总能找到几个手艺好的木匠。
对平头百姓而言,家中所用的木具、织物,都是较为值钱的东西。
桑觅若有所思地点头应着,恍恍惚惚地想到,她和谢择弈,往后也会过上这样普通的生活。
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不需要去管那些俗世纷扰。
谢择弈会做饭,她会吃饭啊。
他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谢择弈还会做木工,会种地,她到时候就在一旁给他鼓劲便好。
他们往后,可以隐姓埋名,住在一个小县城附近。
小县城里,总有谜题在等着他。
他会破解谜题,而桑觅——会杀人。
尽管做为植物人的自己,生不出孩子来,那也没有关系。
他们有小棋,以后还会有小小棋,小小小棋。
猫猫生小猫,小猫生小狗,小狗又生小小狗。
他们会有很多的小宝宝。
桑觅会去学着,给他们的小宝宝,做小衣裳穿的。
胡思乱想着,桑觅拉了拉谢择弈的衣角,将啃了一大半的甜瓜递到他面前。
她笑颜如花:“夫君,吃瓜~”
谢择弈手微微颤了颤,差点摔碎了手中一个洗净的小碗。
他张了张嘴,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甜瓜,感动之情无以复加。
觅儿真好啊,甜瓜都肯分给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