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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派了林大管家全程跟着此事,直到孙绍祖被知府判了死罪,即刻问斩之后方才放下此事,自此专心跟着孙悟空修练,再不管旁的事。

期间孙家的人前往贾家和官府哭嚎哀求,皆被无视,想要报复,又忌惮跟贾家有姻亲关系的林如海,只能记恨在心里,暗中使绊子,却不敢太过分。

即便这样,贾家也过得异常辛苦。

邢夫人日日啼哭不止,倒也不是为贾赦伤心,只是哭自己命苦。

王熙凤和贾琏打起精神好歹把贾赦的丧事体体面面办妥了,只是又没了一大笔银子。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九个婴孩满了一月,开始日夜啼哭。

没有银子请奶娘,宝玉姨娘们都是自己亲自带孩子。

二月的婴儿睡觉日夜颠倒,姨娘们要给孩子喂奶,换尿戒子,要抱孩子,可把这些昔日当成副小姐养的丫鬟,现在的姨娘们累得不轻,个个憔悴沧桑,也顾不上收拾自己。

贾家没有发卖的丫鬟各个都是主子们的心腹,哪里干过重活?

更别说帮忙带孩子了,不过跟着熬了几夜,便开始摔摔打打,骂骂咧咧,晚上不愿再起夜。

九个姨娘,九个孩子住在两间房里,挨挨挤挤不说,一个婴儿哭了,另外八个也跟着一起哭,直把贾家所有的人累得头昏脑涨。

好在宝玉现在清醒许多,不再说鱼目珠子之类的话,反倒能帮着照顾几分。

姨娘们听说了晴雯如今的本事,不仅成为女塾的先生,还被皇上夸赞赏赐,心中俱是又酸又涩,同是丫鬟出身,晴雯怎就有这般造化?

从前在府里,仗着模样生得好,心气儿高,还时常与她们有些龃龉,如今却飞上枝头变凤凰,享尽荣华。

自己如今被困在这深宅大院,守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没了往日的闲适安逸,更没了银钱傍身。

想当初做着姨娘的美梦,以为能荣华富贵一生,谁曾想竟是这般光景。

瞧着这哭闹不止的孩子,心中满是无奈与绝望,只盼着能有转机,却又不知路在何方。

只能在这漫长黑夜里,伴着孩子的哭声,默默咽下满心的苦涩,继续熬着这看不到尽头的日子。

偶尔眼神交汇,彼此眼中尽是同病相怜的凄惶与对未来的茫然无措,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宝玉现在贴心不少。

王夫人本就不喜这些孩子,她胳膊被烧伤,又被无端烧起的火吓破了胆,天天躲在自己房中念佛。

贾府倒了,贾赦死了,元春被打入冷宫,贾政被罢官……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一个铁锤,锤锤敲在贾母心头。

贾母强坐起来,挣扎着给林如海写信,字字句句如泣如诉,犹如杜鹃啼血,言说自己从没求过林如海办任何事,求着林如海帮贾家这一次。

贾母遣人送出书信后,便日日在床上枯坐,眼神总是凝望着门口,盼着下人能带来林如海的只言片语。

那眼神里起初满是期待与焦灼,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期待渐渐被不安所取代。

她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路途有所耽搁?

王熙凤和贾琏看着贾母日益憔悴,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

贾琏也曾试图外出打听消息,却处处碰壁,世态炎凉尽显。

府中的下人们也开始人心惶惶,不等王熙凤发卖,有的下人已经偷偷收拾细软,准备另寻出路。

王熙凤看在眼里,面沉如水,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

这日,黛玉坐在榻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睁眼的那一瞬间,眼中似有华光绽放,粲然夺目。

孙悟空笑道:“恭喜昭昭,不过短短个把月功夫,便已将金丹的功效全部吸收,如今也算修炼有成。”

黛玉惊喜问道:“那……大圣可愿带我去看望祖师他老人家?”

黛玉心中好奇,这一个月早缠得孙悟空将去往何处告诉了她。

孙悟空点头,道:“这两日我们将近些日子的事安排妥当便可出发。”

黛玉脸一红,大圣视祖师为父,自己这般也算去拜见大圣的长辈,不知要准备些什么……

“姑娘,三姑娘来了。”雪雁在外边禀报。

黛玉道:“请三妹妹去厅房,我这便到。”如今孙悟空是男儿身份,已经不方便跟着她一起去,便留在这里。

孙悟空道:“你自去和你的姐妹们说话,我正好去寻柳湘莲,他本欲马上娶二姑娘进门,谁知遇到贾赦被打死,现在正不知如何做。”

黛玉和孙悟空分开,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黛玉步入厅房,探春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呆呆出神,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而她的心神已经不知跑到了何处。

“三妹妹,今儿个怎么得空来看我?”黛玉加重脚步,出声问道,随即坐在探春身旁。

探春抬起头,贝齿轻咬下唇,眼神有些游移不定,双手不自觉地揪着帕子,似有满腹心事,犹豫良久,她才开口:“林姐姐,我……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话未说完,眼眶已泛起一层薄薄的红雾,鼻尖也微微发酸。

黛玉忙拉着探春的手,关切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好妹妹,这是怎么了?你要往何处去?”

难道是贾政和王夫人要将她嫁给不堪的人换取银子?

若真是如此,那就不怪她不客气了!正好林府现在还空着,探春愿意住多久便可以住多久。

探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起头来直视黛玉的目光,说道:“林姐姐,事到如今,我是来告诉你。

我和北静王交往已久,这就要去做他的妾室,不日便要带着环儿和赵姨娘搬离贾府。”

黛玉不禁面露惊愕之色,她深知探春的才情与心气,若非形势所迫,断不会走此一步,忙道:“三妹妹,这是何苦?

你怎可如此作贱自己!我断不能眼睁睁看你走上这条路。

你且听我说,如今我林府尚有几处空宅,你大可带着环儿和赵姨娘暂且搬过去住下,待环儿日后有了差事你们再搬出去。

那北静王府深宅大院,做妾室不知要受多少委屈,以你的才华品貌,怎就不能寻得一门好亲事?

莫要因一时困境就仓促决定,往后的日子还长,何必急于这一时?”

黛玉紧紧握住探春的手,眼中满是恳切与担忧,只想让她知晓,她并非孤立无援,还有这一条退路,不必踏入那未知的艰难险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