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在那次战斗后,仿佛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再次无影无踪。
桃花岛的众人虽心有疑虑,可岛主夫妻,包括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的祂,也是桃花岛的守护神,他们都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讨论关于沈絮的任何话题。
“他们到底什么意思?修真界本就对沈絮不公,而她付出性命都要保护的桃花岛,也要抛弃她了吗?”蓝寻烟气得在屋子里一通乱砸,“不说青史留名,现在半点存在感都不给了?”
她哥哥蓝知回只是默默在一边收拾被她砸碎的东西:“是不是跟少主有关?沈絮对少主有多重要大家都看在眼里,可如今少主只字不提沈絮,总感觉有蹊跷。”
“走,我们去找少主。”蓝寻烟腾的站起来。
“奉劝你们不要自作主张,我已经在桃花岛布下结界,关于沈絮的任何话都无法说出。”祂缓缓出现在屋子内,语气冷漠。
蓝寻烟指着祂就开骂:“忘恩负义的东西,沈絮为桃花岛做了那么多,你就这样报答她?”
祂异常淡定:“你认为沈絮为什么会恢复从前的修为?她做的这些跟我们桃花岛已经扯平了。”
“差点身死也是扯平吗?真是太好笑了!我们现在想知道寒之如今怎么样,竟然没有一点消息,还是说,她已经……”
祂:“当然还活着,她只是变成凡人,还有五六十年的寿元呢。”
“若是作为修真者,以她的修为还能活千万年,如今活着又算什么?”蓝寻烟怒声道。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向姜忘情提起沈絮,就是要他能彻底忘记这个人,要是他知道沈絮只能活几十年,你觉得他会干什么?你们难道不希望他以后能幸福的活下去吗?”
蓝寻烟惊诧不已:“什么?忘记?可是……沈絮也是这么想的吗?那少主以后要是想起沈絮,而她已经死去,岂不是更叫人绝望?”
“所以,要他永远记不起这个人。”祂的话冷漠,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时间会抹平一切痕迹,一切的存在的逝去都会不断有新生。
蓝寻烟跌坐在椅子上,表情带着匪夷所思,又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祂的话固然有理,可……真的能赌少主永远想不起来的可能性吗?
“看够了吗?”
沈絮裹着厚实的披风,站在远处的山顶遥遥望着离海岸很近的桃花岛,桃花岛还是像刚开始那般,郁郁葱葱在众山的环抱下绽放。
桃树林的那抹粉色微微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回答静缘:“相逢的时间总是短暂,别离往往终身。曾经流落桃花岛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产生如此深的羁绊,不过好在结局极好。”
“他们的结局是极好,可你甘心吗?沈絮这个名字从修真界抹去,没有落脚之地,就连桃花岛也不欢迎你的到来。”静缘双手合十,目光悲凉。
沈絮答:“我不在乎这些名声,抛弃这种事情,也早已习惯,一切皆是身外之物。那你呢?选择再次离开佛宗,充当我的保护者?”
静缘笑笑,闭目时,能回想起从前的许多记忆:“不好么?我当时离宗本就是为了寻找师兄,顺便在凡间寻找真理。现在只完成一件事,剩下的事情和当你的保护者可不冲突。”
“师兄的极端我不敢苟同,我也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思考,去寻求众生的含义。”
沈絮转身:“那走吧,陪我等待终局。”
一人一僧,几乎什么也没带,在日落时分来到了交界处羽楼城。他们在酒馆寻了房间暂且休息,却在下楼喝茶时遇到了出乎意料的人。
合欢宗南门首徒笑着冲他们挥挥手,看上去心情极好,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看见他们坐下,笑容更加愉悦。
“久仰大名,漠尘仙尊,静缘道友。二位真是长相出尘,就连我这个合欢宗弟子都艳羡不已啊~”他热情给两人斟茶。
“你有何事?”沈絮不喝,皱着眉打量着他。他跟南门礼长得七八分相似,只是比他还更加放荡不羁,衣冠不整却极具魅惑姿色。
“仙尊不尝尝吗?从凡间运来的碧落春,用山上的露水日日浇灌,可谓是价格不菲,香气迷人啊。”他眯起眼睛品了口茶。
沈絮道:“我已不是什么仙尊,叫我沈絮就可。”
南门首徒突然逼近沈絮,静缘用法杖横过来挡住他,他才停住笑着道:“让桃花岛少主迷上他人的药物,就是我提供给玉妍的。”
“只是说这个?”沈絮终于端起茶,慢悠悠喝起来,“我知道。”
“哦?”南门首徒来了兴致,继续道,“那……我哥喜欢你的事情,你也知道吗?既然你已经打算放下姜忘情,那南门礼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他应当不介意同成为凡人的你在一起哦。”
“南门落!”一声怒喝,不知何时酒馆已经没有人了,凌厉的掌风就那样对着南门落的左脸打去,直接把他打飞几米,撞在酒馆楼梯上,碎成了几节。
南门落捂着脸委屈叫道:“哥!你不敢说,我帮你说说怎么了?反正又不是介入感情的第三者,你扭捏什么?不像我们合欢宗……”
沈絮静缘显然被这突然一幕惊呆了,端着茶杯半天没吭声。
“闭嘴!我当年就不同意你去合欢宗,你现在倒好,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要气死你哥吗?”南门礼骂完,转向两人时,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屁股坐在南门落刚开始坐的位置。
南门礼喝了口茶道:“你们就当我弟不存在,说的都是屁话。不过絮,既然想找地方度过余生,可以选羽楼城呀,有个城主朋友可不是吃香喝辣?”
【啧啧啧,这话说的,没毛病】
“怂货!”南门落路过桌边时,一脚把南门礼的椅子踹翻,随即狂奔出酒楼,消失不见。
沈絮扯扯嘴角,笑道:“不了,我已经答应了静缘同去凡间,不过要是有机会我会来看看的。”她把坐在地上的南门礼拉起来。
南门礼拉过她的手,笑容却更加灿烂了:“既如此,同去啊,反正魔族也没了,羽楼城没有我照样转不是吗?”
“静缘你觉得呢?”沈絮问静缘。
静缘:“阿弥陀佛,贫僧都可以。”
就这样,一行两人就变成了一行三人,在第三日就启程出发了。
而姜忘情呢?
平日无事的他,几乎每日都会去同样的地方擦剑,练剑。只是,不安感和恐惧与日俱增,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远,越来越短了。
他仰头,正好有桃花顺着树枝落下,落在他的剑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