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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暮春的临安城飘着细柳絮,范府门庭悬着朱红纱灯,檐角风铃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

柳禹琛立在青石阶前,玄色锦袍绣着银线云纹,腰间白玉佩随着呼吸轻晃,指节却攥得泛白。

这两日他经常到门外候着,恨不得下一秒母亲便出现在眼前。

自去年赴京赶考以来,他有大半年没见到母亲了。

巷口传来车马辘辘声。

柳禹琛翘首以盼,脚步不自觉向前走了几步。

青布马车停稳时,柳母掀帘的指尖微微颤抖。

月白色绉纱裙裾扫过踏脚凳,鬓边银簪坠着的珍珠晃出细碎光晕。

她抬头望见石阶上挺拔的身影,眼眶霎时漫起水雾,帕子攥得发皱:\"禹琛......\"

柳禹琛喉头滚动,玄靴踏碎满地柳絮疾步而下。

母子对视的刹那,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母亲。”

话音未落,柳母已扑上前,带着皂角香的衣袖蹭过他下颌,温热的泪渗进衣领:“我儿,娘亲想你想得好苦……”

她仰起脸端详,枯瘦的手指抚过儿子棱角分明的眉骨,眼角皱纹里都凝着疼惜:“瘦了,看着越发精神了。”

柳禹琛瞥见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喉间发紧,反手握住那布满薄茧的手,指腹触到母亲为他缝书袋时留下的旧疤。

“那是我们状元郎的风采,自是无人能及!”

拄着龙头杖的族老快步上前,月蓝长袍下摆沾着旅途风尘,却掩不住眼角笑意。

“昨儿县令大人还说,圣上要赐柳家“状元及第”金匾呢!”

族人们顿时喧嚷起来,靛蓝粗布衣裳挤作一团。

三叔公捋着山羊胡笑得见牙不见眼:“可不是!咱柳家祖坟冒青烟咯!”

堂妹躲在婶子身后,偷偷扯着新裁的桃红襦裙,眼波亮晶晶望着堂哥。

……

檐角风铃骤响,柳清漪攥着绢子的指尖还沾着胭脂红。

听闻母亲和族人到了府外,她匆忙迎接。

茜色襦裙扫过游廊湘妃竹帘,绣着并蒂莲的裙裾在青砖上拖出半痕霞光。

她扶着朱漆廊柱定了定神。

范府门外,柳清漪和母亲对视。

她清楚看到母亲鬓间那支银簪,还是当年及笄时自己挑的样式。

“母亲。”柳清漪福身时,裙边金线缠枝莲纹擦过青石。

喉间突然发紧——原主记忆里模糊的轮廓,此刻与眼前的母亲重合。

柳母踉跄着上前,粗粝的手掌抚上柳清漪脸颊。

“哎,清漪,我的女儿,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话音未落,浊泪已滴在柳清漪腕间,洇开袖上的海棠刺绣。

柳清漪望着母亲鬓角霜雪,恍惚想起原主那封被泪水晕染的家书。

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掌心温度透过薄茧传来。

“母亲且宽心,婆母待我甚是亲厚,我在范府事事都如意。”

说着转了转腕间羊脂玉镯,那是生辰时婆母所赠。

柳母颤抖着指尖抚过女儿发间累丝嵌宝钗,见她眉眼舒展不似作伪,紧绷的肩膀忽地松下来。

身后族老们交头接耳低语声里,堂妹踮脚张望的裙角扫过门槛。

“诸位族老舟车劳顿。”柳清漪转身时广袖轻扬,腕铃叮咚,“府内已备下热水香汤,客房新换了苏绣软缎……”

她瞥见三叔公拐杖头的铜饰泛着微光,又补了句:“后院茶寮煨着陈年普洱,正是解乏的。”

春风携卷着槐花香掠过垂花门,柳清漪望着母亲被族人们簇拥着往里走的背影。

忽然发现自己攥着母亲衣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与原身记忆里那个扑进母亲怀里的小女孩,叠成了同个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