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紫薇院落,静谧而祥和。
冬日的暖阳透过斑驳的窗户纸,洒在屋内的一角,为这寒冷的季节增添了几分暖意。
胡姨娘身着一件藕色的锦缎袄裙,外披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风,端坐在雕花梨木桌旁,悠然喝着药茶。
她面容温婉,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笑意,与往年冬天咳喘不止的模样判若两人。
丫鬟小樱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看着胡姨娘,脆声道:“姨娘,您的咳疾好了许多呀,今年冬天都没怎么听您咳嗽过呢,夫人对您当真是用心。”
胡姨娘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盅,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感激之色,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小樱。
起初我还对夫人有所防备,以为她会像其他主母那般,对我们这些妾室心存芥蒂。
如今看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夫人确实是大才之人,胸怀宽广,不拘泥于情爱之事,自然也不会被这后宅的琐事所牵绊。”
小樱听了,微微颔首,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羡慕,她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说道:“夫人又为郑姨娘房里的南星小少爷寻了名师呢。
听说还是苏知县家里的小姐呢。
姨娘,虽说夫人厚道,不磋磨妾室,可您还是有了子嗣傍身才好呀。”
胡姨娘脸色微微一变,她放下手中的帕子,正襟危坐,神色严肃看着小樱,轻声呵斥道:“不可妄议夫人,夫人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整个范府着想。
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切不可心生嫉妒或不满。”
小樱见状,心中一惊,忙不迭跪下请罪,低着头,不敢直视胡姨娘的眼睛,声音颤抖道:“姨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多嘴,还请姨娘责罚。”
胡姨娘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樱,心中叹了口气,缓了缓语气,轻声说道:“起来吧,小樱。
你虽是为我着想,但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子嗣之事,我会斟酌着办的,你不必再提。”
小樱听了,顿时喜形于色,她连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笑着说道:“姨娘,您终于想开了,真好。
奴婢相信,以姨娘的美貌和才情,定会早日为范府添丁进口的。”
胡姨娘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憧憬。
碧荷院落。
雕花窗棂透进几缕细碎日光,洒在周姨娘身上。
她身着一袭深紫色的蹙金双层罗裙,外披一件月白绫子的对襟披风,领口与袖口皆绣着精致的兰花样式,端庄中透着几分清冷。
此时,她正坐在梨木圆桌旁,葱管般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思索着柳清漪为范南星寻找师父一事的真正意图。
“夫人这般行事,到底所为何故?”周姨娘喃喃自语,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
理智上,她深知夫人向来自持身份,行事皆有分寸,为范南星寻师定是出于公心,真心为了孩子的前程考虑。
毕竟,夫人处世公允,一言一行皆有大家风范,断不会在这些事上弄虚作假。
但情感上,她却难免有些偏颇,暗自思忖:“夫人是不是在借此提点我们这些姨娘,该有所孝敬了?”
周姨娘想到此处,微微咬了咬下唇,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她环顾四周,屋内的陈设皆是夫人赏下的,虽精致却也透着疏离。
“可夫人向来不看重这些俗物,应是不屑做这些表面功夫的。”
她轻声叹息,最终还是决定按捺下心思,先静观其变。
“且看看其他几房的动静,再做打算也不迟。”
与此同时,郑姨娘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郑姨娘生性爱美,此刻正在试穿新作的狐毛大氅。
那大氅以火红色的狐毛制成,毛色光亮顺滑,领口与袖口镶着一圈雪白的兔毛,边缘还绣着繁复的金线花纹,衬得她肤白胜雪,娇艳动人。
“姨娘,您可听说范南星拜师一事了?”丫鬟在一旁轻声问道。
郑姨娘轻轻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大氅的系带,“不过一桩寻常小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她铜镜中的面容妩媚,眼神却透着几分慵懒。
这一来二去,她也渐渐摸透了柳清漪的为人。
“夫人行事光明磊落,确是在为孩子们着想,想要铺就一条青云之路。”
郑姨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那份往日的紧张也随之消散。
“罢了,我便听之任之,且看这府里往后的日子,还能生出什么变数。”
各房姨娘心思各异,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平静的湖面下暗潮涌动,不知这范南星拜师一事,又会在这府中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