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电话给旭哥,要他帮我们安排晚餐,两个人,坐那个专用小包厢。
我骑着单车先到,一会儿肖逸开车来了。
两人坐下,服务员送进两杯茶。
我开门见山,把【进不了】的原因讲了一遍。
肖逸一听,有些尴尬,愤愤不平地说:“进个护士,这点小权都要握在手里?”
我说:“该握在手里的,她一点也不放。”
肖逸说:“你还是常务副局长呢,她都不买面子?”
我发了一支烟给他,说道:
“这个事不急,有两种解决的办法。
一是你直接找书记、市长,找萧书记都不行。
二是曲线调动,先调到防疫站,中医院,其他第三人民医院。这个,我负责落实。”
肖逸反问:“你们花局长一直严格执行,自己没违反过?”
我说:“这个我不清楚。”
肖逸说:“按你们局里作的规定,严格来说,就是书记市长打招呼也算违反规定。证明谁的官职大,谁就可以破例。”
我说:“这个情况,她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真的不清楚。这样,我打个电话,叫一个人来,先了解清楚再说。”
他点点头。
我打了电话给夏旭辉。问他吃了饭没有,他说没吃。我说没吃的话,你就打个的士到惠通商行,我们一起吃个饭。
夏旭辉说好的。
挂了电话,我就向肖逸介绍夏旭辉的情况。
说夏旭辉在卫生局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对局里的情况很了解,对花局长也有意见,从他的嘴里可以了解到更多的真实情况。
同时,也介绍了我到卫生局后与夏旭辉交往。
聊了七八分钟,我的手机响了,我下楼把夏旭辉接到包间,给他们两人互相作了介绍。
三人坐下,服务员又进来泡了一杯茶,我对服务员说:
“现在不点菜,到时我叫你。”
等服务员出去之后,我才把肖站长的亲戚想调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我找花局长,花局长不同意等情况跟夏旭辉说了一遍。问他有什么主意。
夏旭辉听了,冷笑一声。然后才愤愤不平地说道:
“其实,每一个人的调动,全由她控制。”
我吃了一惊:“那你详细说说。”
老夏就说开了。
他把花枝芳牢牢控制人事权的方法归纳成三条。
一,可以直接调入的,她签字。
二、优秀的人才,曲线动调动,比如,先把一个人调到其他单位,到那儿上几个月班,再调到第一,第二人民医院,或者妇幼保健院去嘛。
但这些曲线调动的,最后想进这三个单位院的,名义上只要接收单位同意,实质上,三个单位的一把手还是要请示她。
她不同意,就调不进。
总之一句话,不管哪种情况,都是她说了才算数。
肖逸说:“夏主席,我听懂了你的意思,进这三个单位,最后都是花局长说了算。她不同意,你就是调入市区而已。”
夏旭辉说:“对对对。局里只有曹再升有特权,他跟花局长去说,可以做到。”
肖逸说:“我跟我亲戚打个电话,看她调到其他单位行不行。”
说罢,就当着我们的面打肖丽春的电话。
打了五六分钟,他们一问一答,我们两个在旁边都听清了——肖丽春非进第一人民医院不可。
肖逸挂了电话,跟我们两个商量道:
“她的意思是只去第一医院。理由是她是个岗位能手,想在业务上更加进步。第二是进其他医院,她不必找人,只要自己想进去,其他医院也迎接她去。”
夏旭辉说:“那就只能找花局长。”
肖逸说:“那我明天亲自去找找她呢?”
夏旭辉笑笑:“那你明天去试试吧。”
我按了桌上的铃,服务员进来,我征求了他们两人的意见后,点了几个菜。
三人吃了这顿饭,我邀他们两个洗个足。
肖逸说:“我还有点事。”
我就留下夏旭辉,说:“我们洗个足,还聊聊。”
他点点头。
我打电话给旭哥,叫他安排一个两人间。
旭哥说:“直接到三楼,我在办公室加班。”
我领着夏旭辉到了三楼,又介绍他与旭哥认识。
两人握手,寒暄一番。旭哥把我们领入办公室的里间。
夏旭辉说:“郝局长,我们干脆不洗脚,这里比较安静,我和你谈谈心。”
我说:“那更好。”
我出门喊了一声旭哥。他马上过来。
我说:“送两杯茶进来就行,我们两个谈谈话,洗足就免了。”
旭哥点头,说:“那你们休息吧。”
我们面对面地盘腿坐下,服务员送了茶水,水果。
我给夏旭辉发了一支烟。
夏旭辉说:“郝局长,我在卫生局工作了十多年,这十多年没有清静过一天。前一任局长是个草包,后来换了花枝芳,她是个精明到家的人。
说起来,我与这两任局长的个人关系都不好。
前一任是个大草包,天天唱歌喝酒,但找他办点私事,还是很慷慨。
至于花枝芳,则是什么权都紧紧抓在手里,除了曹再升,其他局长要办点事都要拼命求她,讨好她才办得成。”
我点点头,说道:“有体会。”
夏旭辉说:“她非常狡猾,一来就把人事权牢牢抓到手里,她要进个人理由多多,她要卡个人,水都泼不进。
她为什么要抓牢抓死?就是为了这个。”
夏旭辉伸出两个指头搓了搓。
我点点头。
夏旭辉说:“当时,你要来卫生局,局里有些干部还是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因为毕竟卡住了曹再升的上升之路。
你来了,我们就希望你能把花枝芳这个腐败分子搞下去,搞进牢房。
但你来之后,张书记又走了。大家的希望又渺芒起来。不知新书记支不支持你。”
我点点头,说道:“老夏,你什么都说,不要顾及我的感受。”
夏旭辉说:“我会跟你全说出来。至于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
我再发了一支烟给他,给他点火。
他吸了一口,说道:
“我回来之后,一些跟我特别要好的人告诉我,其实你受到了监视。”
“监视?”
“对,一个是那个门卫老林,他是随时监视你。你哪天晚上到办公室加班,哪天迟到早退,他都有本账。”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仅监视你,连我的出进,那个姓林的老记了一本账。那时,你还没来,有一天,我晚上到办公室取个东西,第二天,花枝芳就知道。”
我点点头,鼓励道:“说下去。”
老夏说:“第二,就是你办公室那个宋志也不是个好东西。”
“啊?”
“对,你别看他当面老实,他就是专门收集别人情报向花枝芳告状的。任何人都看不出,只有我心里有数。”
“为什么你能看出来?”
“因为我有个亲戚与这宋志是一个地方的。宋志与花枝芳有一层亲戚关系。
当然,这亲戚关系很远,拐了几个弯,谁也不知道。
所以,郝局长,你来卫生局,并非幸事。花这个人心思太厉害了。”
我笑笑。
谈到这里,我只吸烟,不说话。
心想,难怪我给那个宋志做介绍,他总是推托。
其次,那个谭书记来局里的那篇简报,他送给我看时,就把我讲了些什么都写上去。然后,花枝芳全删了,他也不吱声。
打印出来,他送给我,不敢抬头看我。
这一切说明,他小小年纪善于伪装,因为要先送给我,就把我的汇报都写上去。好让我不怀疑他。
我吸了一半,把烟头拧灭,问道:
“夏主席,我只问你一件事,那个【海洋大酒店】,花枝芳入了股没有?”
“绝对入了股,就是没有证据。”
我点点头,说道:
“夏主席,既然你这样推心置腹地跟我讲真话,那我也要动作动作。到时,请你支持我。”
“我绝对支持你。”
“那么今晚,我们就谈到这里。”
他点点头。
两人分手。
在骑车回家的路上,我想,只要快动手,不然,花枝芳巴结上了新来的书记,这一切就不好办了。一旦新书记形成成见,那时,事情就难办。
回到家,我马上给肖逸打了一个电话:“你明天找花局长,不要到我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