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自不会说谎,可他生性多疑,只怕陛下就是抓住了他的这一点,才给他下了一个套。”,沈云摇摇头,“朝廷派军出征时,我就心存疑惑,六年前吃了元军那么大一个亏,陛下又怎会重蹈覆辙,让十五万大军再一次轻易远离京师。”
永王提出质疑,“以五万对十万,纵然是秦国公,也不可能打赢。”
沈云又转过身来,望向西边,“想要打胜西境的战役,五万大军当然不够,可若只为阻敌,配合幽、冀两州的守卒,已经绰绰有余了。”。
沈云话说得如此通透,就是永王父子再不精明,也意识到他们中计了。
但姚崇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陛下他为什么要这样?”虞帝姓姚,是他的皇兄,他们是一个祖父的堂兄弟,他的儿子,不也是他的后辈吗?
姚吉则在心里更加记恨起姚泓,这个贱种,早该将其挫骨扬灰,否则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似乎是在印证沈云的猜想,其账下又一名统领飞马来报,“将军,刚才禁军的宫大统领率军夺取了西城门,兄弟们未敢拦阻,他手中拿的有圣旨,属下复验过,的确是陛下亲笔所书。”
“报,将军、王爷,城中各个公侯、将府皆已出兵,他们扬言......扬言要除贼平叛。”
“除贼平叛?\"永王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摇摇晃晃差点瘫坐在地上。姚吉赶忙扶住父亲,永王看向沈云,\"舅兄,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云沉默不语,目光在城下的十万大军与城内逐渐燃起的烽火间来回游移。
几人在城上谈话的同时,他早已注意到,陈明已分出士卒将金陵城团团包围。
西门已破,兵败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行差踏错,死不足惜,可若及累家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永王,然后又在姚吉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陈明的声音适时传来,“沈将军,想必城中的情况你都已了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再不开城,兵戎相见的后果,你应该明白。”
不能再拖了,沈云告诉自己。他转头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外甥儿,“吉儿,你带着你的三千骑兵从南城门突围吧。”
姚吉一把拽住沈云,\"舅父!陈贼狡诈,岂能相信他说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陛下设下这个局,就是要我们死。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这个时候,永王开口了,“吉儿,听你舅父的话。事情还未到最后一步,谈什么鱼死网破。姚氏子嗣单薄,我不相信陛下会不念兄弟之情。”
姚吉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向着二位长辈行了一礼,然后往城下俯冲而去。
“王爷,得罪了。”,沈云深吸一口气,“来人,绑了。”几名亲兵立刻上前,将姚崇按倒在地。
城下的陈明似乎察觉了城上的变故,再次高喊:“沈将军,我的耐力有限,时不待人!”
\"开城门!迎王师!\"沈云的声音响彻城头。
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骑在马上的陈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如无必要,他实在不想再启战端,非是他仁慈,而是西境有蒙古人入侵。
内忧外患,于国于家都不是幸事。
陈明把手一挥,“进城。”
大军缓缓入城。
沈云跪在地上,牵着被绳索绑缚的永王,向陈明跪拜,“罪将沈云参见驸马!”
陈明居高临下,看着二人,“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大军从西门入城吗?”
沈云抬起头来,“驸马是忠志之士,兴的是仁义之师。”
“没错。”陈明环顾四周,看向三军将士,“不管是栖霞营还是虎豹军,亦或是云鹰卫,都是我大虞的锐士。值此危难之际,吾等不去西境的战场上保家卫国、挥洒热血也就罢了,又怎可在这里同袍相残。”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在场之人全都低下了头,只有永王一脸的不屑之意。
陈明望着姚崇,向沈云问道:“世子人呢?怎么少了一个?”
沈云再次跪伏,“罪将无能,被那姚吉跑了。”
陈明微微一笑,“好一个舐犊情深,沈将军是个好舅舅。”
这时,他身边一名统领忽然请命,“驸马,容末将其捉回。”
陈明伸手拦阻,“世子身份尊贵,不可怠慢于他,我亲自去跑一趟。”
......
\"驾!\"
姚吉猛夹马腹,带领三千轻骑如离弦之箭冲向南城门。面临生死危机,他一刻也不敢停歇。姚吉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东门城墙,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陈明,此仇不报,我姚吉誓不为人!”
“世子,前方有人阻路。”,副将突然高喊。
姚吉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旌旗闪动,弓弩手已张弓搭箭。他冷笑一声:“连广平侯这个老东西都敢拦我了。传令,随我冲过去!”
三千轻骑奔腾如矢,箭雨袭来,姚吉或闪身躲避,或挥刀格挡,射向他的箭矢尽数落空。
但他身边之人就没有这样好运了,轻骑踏过街道,留下一地哀嚎的士卒。
姚吉没有回头,他知道真正的追兵还在后面。
果然,刚望到南城门,身后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姚吉回头一瞥,只见一队黑甲骑兵如影随形,为首之人金甲红袍,正是陈明。
姚吉向把守南门的栖霞营士卒喊道:“快开城门!”
此地的门将还不知沈云已降,见姚吉奔赴而来,连忙命士卒打开城门。
姚吉见状,催马更快,从南门直冲而过。他深知一旦被擒,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陈明嘴角上扬,率众在背后紧追不舍。他在进城之前就已分出兵马将金陵城团团围住,姚吉想要逃跑,可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姚吉刚出城门,就已勒马止步,看着面前的这副情形,他心中一横,“变换阵型,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两千余骑瞬间变换阵型,如一把尖刀直插前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