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松松散散的来到六月十五,这段时间舜京最热闹的时候——顺安王府的郡主娘娘嫁人了。
前两日王家的长辈也进京面圣了,虎威大将军王继华携二子王守家、三子王守东进京。留嫡子王守国与长孙王弗镇守东南郡,其长媳孟氏与三孙王缔一同回京。
王家二爷一家子都赶过来了,晏阳郡主的婆婆小孟氏在今日一身庄红色衣裙,满面喜色,正在将军府接待来宾。
王二爷的长女王璇在王家小辈中排行老二,新郎官王礼是王二爷的次子。
王三爷家中人口简单,前几年娶妻胡氏,膝下暂无所出。
这一日,萧九辞穿着简单,上身圆领牡丹绣刺绣白衣,外面罩了一件金色明袍,下身正红马面裙。半挽了个发,简单插着一根凤头金玉簪,手执一柄花鸟双绣缀珠团扇,眉眼间不失明媚英气,气质上又添些女子娴静仪态。
萧覃衍则是一身绛红色圆领长袍,腰间束了一柄软剑,长身玉立,精健如松,面容清俊锐气。
本来家里给他们两个做了金锻浮光锦的马面裙,可萧九辞嫌太耀眼,去参加喜宴未免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便作罢了。
天气又热,也没多做打扮,穿的喜庆一些就算了。
沈琉今日也是要去吃喜酒的,褚红色的华服也照的她明艳风韵,头戴金玉珠冠,不失温婉又显贵气。
带上贺礼,两辆马车便早早去了顺安王府。
头一次作为娘家人去参加婚宴,萧九辞也不敢多过打扮,就连萧覃衍也是一身绛红,不能冲撞了新郎官的衣裳颜色。
不然就他这张脸,怕是让人误会他是新郎官了。
今日天色明朗,日头也毒,没一会儿背上便出了汗。
萧九辞热的抿唇微翘,用团扇扇着风,尽显娇态。
萧覃衍坐在她身旁,感受到她热的浮躁不耐,忙接过她手里的团扇,慢慢的给她扇着小风。
萧九辞抿着唇也不说话,其实自那次尴尬以后,萧覃衍便日日练功,埋头读书,鲜少与她单独处在一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行为放浪,那夜冒犯到他,惹他生气了。
只是乎,她身居高位,自小就傲了些。两人隐隐之间似乎有了矛盾,她硬着嘴就没先低头。
萧覃衍到了年纪,也有了少年该有的不适。只是年纪尚小,尚未成婚,怕自己把持不住,这才隐忍着离她远了些两三日。
后来见她似乎不懂这些,也不知为何见着他就不高兴。萧覃衍本就患得患失,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与她同床共枕一夜,惹她生气了。
“侯爷……”
“你……”
两人一齐开口,略显尴尬。
萧九辞红了红脸,“你先说。”
萧覃衍抿着唇,踟蹰着开口:“侯爷可是恼了我?”
“并未。”
萧九辞第一次觉着自己惜字如金,第一次觉着这马车真小真安静真热脸……
“那为何这几日见着我,侯爷似乎都不高兴。”萧覃衍也不敢问,怕她不要他了。
“明明是你几日不来寻我,这才想凉你几天。”萧九辞沉着脸,生气了。
他怎么说,说自己见到她尴尬?怕吓着她?这才躲了几日,读书沉静一下。
“我……我……”犹豫不决,萧覃衍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什么?”萧九辞逼问。
“我……没什么。”萧覃衍的脸熟透了。
“你说啊。”萧九辞转过身子拉着他,眼神直视他,明显着急了。
萧覃衍被她拉的紧张,咽了咽口水,这才张了口:“不是不理你,只是…只是男子到了年纪,我……我去看大夫,大夫说男子发育,是正常的。只是有些……”
“就是……就是男女有别。”
萧覃衍眼睑微红,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她:“侯爷,我这么说,你……你懂不懂?”
“行……行了,别说了,我懂了。”
萧九辞尴尬的脸爆红,猛然直回身子不敢看他,也不说话。
今日她才意识到他的声音早比过年时,微微有了变化。
气氛一度又回到那令人面红耳赤,紧张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吗?
他没有亲人,没有人教导他这些私事。听闻男子十四十五便知事了,世家子弟家中都会备下通房丫鬟用作教导行房。
他如今也不知到底几岁,大夫都说看骨相,应该比她大几岁,那倒是她粗心了。
想起之前在妓子、艺伎教坊里玩耍时,听到男子淫秽的言论。
“我……”
“你……”
沉默许久后,两人又同时开口,简直尴了个大尬!
“侯爷先说。”萧覃衍抿着唇,看向萧九辞。
她舔舔嘴唇,目光闪躲。
萧覃衍咬着唇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倏然认命的闭上眼,上前捂住她殷红的唇,免得她又冒出什么虎狼之词。
微热的气息扑在脸上,萧九辞只听见他说:“侯爷莫说了,我自有分寸。”
“这个事……就这样过去吧。侯爷莫要提,也别生气。”她眨着大眼点点头,萧覃衍感觉她心跳的很快。
缓缓将手从她嘴上松开,伸过薄弱的肩膀揽着她,不由的声音都低沉压抑了些许。
“也,也不能不要我。”
萧九辞心情复杂,只应了一句:“好。”
他好像对自己患得患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不知如何安慰他,萧九辞也伸手抚上了他宽厚的肩膀,轻轻揽着。
萧覃衍抱她更深了。
就算是人的生理正常发育,他也难以启齿。他害怕她会嫌弃、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但他还是坦诚的与她说了,说到底他是难为情的,甚至有一点点自卑。
可这份自卑不是身份的差距,而是他感觉自己不完美了,似乎……亵渎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