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了城市,灯光稀疏,冷风挟裹着腥湿的气息穿过巷道。
位于街角的“旧屋酒吧”亮起了一盏昏黄的吊灯,与街道上零散的霓虹形成鲜明对比。
这间酒吧并不起眼,木质招牌上的“旧屋”二字被时间蚀刻得斑驳模糊。
酒吧门前,一只铁桶形状的垃圾桶摇摇欲坠,盖子在风中发出尖锐的撞击声,像一曲不安的前奏。
温季然站在吧台后,神情平静地擦拭着一只玻璃杯。
他的动作缓慢而精确,每一下都像某种仪式的开端。
窗外微弱的光映在他半张冷峻的脸上,另一半隐没在阴影中,如同一幅未完成的肖像,隐藏着某些无法探知的秘密。
酒吧内陈设简单,几张老旧的木椅散乱地摆着,墙上的挂钟以一成不变的节奏敲打着时间。
午夜的钟声临近,空气变得愈发粘稠,像是无形的手捂住了房间里所有人的喉咙。
温季然瞥了一眼挂钟,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将最后一只擦拭干净的玻璃杯整齐地放回吧台。
“时间到了。”他低声喃喃,音量恰好够自己听见。
午夜的钟声刚刚敲响,酒吧的门便突然被猛地推开。
冷风裹挟着沙尘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巾四散翻飞。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一名男子踉跄着闯了进来。
他的身影在门口微微晃动,像是某种沉重的阴影追在身后,而他迟疑的脚步仿佛在等待宣判。
温季然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来人身上。
男子面色苍白如纸,额头的冷汗将凌乱的发丝贴在皮肤上。他的嘴唇开开合合,像是在无声地重复着某种祷告。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视线游离,仿佛酒吧的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无法言说的恶意。
“救救我……”男子声音嘶哑,像撕裂的纸。
他猛地扑到吧台前,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口,像是怕下一秒某种东西会冲进来。
温季然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缓缓拿下一个玻璃杯。
他的动作无比从容,仿佛并未察觉到男子眼中疯狂的恐惧。
他用娴熟的手法倒上一杯淡褐色的液体,将杯子轻轻推到男子面前,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滑过:“喝下它,你会好些。”
男子的目光从门口艰难地转移到酒杯上。
他犹豫了片刻,嘴唇颤抖得像秋日的枯叶,最终伸出满是汗水的手端起了酒杯。
他将酒一饮而尽,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下一团烈焰。
“她……她还在外面。”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微微发颤。
他的视线又一次飘向门口,嘴角抽搐着:“我每天都在死,每天都在被追杀……她为什么不放过我?”
“从头说起。”温季然双手交叉在吧台上,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斯图特的声音中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低吟。
他缓缓开口,故事像一把刀在温季然的耳边轻轻划过,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每天傍晚七点,我就会醒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到的。每一次,都是从恐惧开始……”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让自己强迫镇定:
“有时候是阴暗的巷道,有时候是废弃的工厂,甚至是深山的老林,周围死寂一片,四周弥漫着腐朽的气味。然后,我总会看到她。”
温季然依旧没有打断,只是微微倾斜了头,表情如常,眼神中却暗藏一丝探询。
“她是……”斯图特的声音低沉如压抑的呻吟,
“她是个穿着黑衣的女人。每当我醒来,她总会在我不远处,像猎人盯着猎物。
她的眼睛,冰冷得像死人的眼睛。”他握住吧台的木沿,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把桌子掀翻。
“她从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盯着我。每一次,她都在等我逃跑。”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惧怕和绝望,“无论我跑得多远,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她不是人……”
温季然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静默,仿佛时间本身都在此刻停滞。
斯图特浑身颤抖着,双眼如同被紧紧锁住,目光在酒吧的角落里游离,
仿佛他始终无法摆脱那双冷漠的眼睛:“起初,我试着与她交谈。你知道吗?
我甚至以为,如果我能好好跟她沟通,也许就能逃脱。”他苦涩地笑了笑,那笑容冰冷而绝望,
“但她从不回应。她只是看着我,就像一个猎人盯着它的猎物。
然后……我开始跑,我开始拼命跑,逃离她……但每次,她都能轻松追上我。”
温季然的目光依然平静,似乎对这个故事有些熟悉,但并未露出任何感情波动。
“她是恶魔!”斯图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几乎失控,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总是带着死亡的气息!每当午夜临近,我知道……她会来。
她会带着比上一晚更惨烈的死法,折磨我……”
他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呜咽,“有一次,我被关进了一个冰柜里。”
他低声说道,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仿佛那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块不变的存在,
“那个冰柜很小,四面铁板封闭,温度低得可以冻结时间。
我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缓慢凝固的声音,能感觉到冰冷的空气刺进每一寸皮肤,直到我的眼球碎裂,
血液像冰渣一样从眼眶里流出来……”他咳嗽了一下,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温季然并未打断,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显得似乎有些不耐:“继续。”
“还有一次……”斯图特的声音几乎低到不人声,
“我感觉到一把刀,慢慢地……割开我的喉咙。
不是割,而是像锯子一样,慢慢地往下切。”他用颤抖的手指轻触自己的脖部,
仿佛仍能感受到那刀的触感,“那种痛,像是烧红的铁条插进了我的灵魂。
我能听见自己……听见自己从内心深处崩溃的声音……”
温季然终于微微蹙眉,低声问道:“你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斯图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哀求:“我……我不知道。
我每次都死了,可是,第二天我又醒了,在相同的时间,七点钟。
她每一次都带着新的方式,折磨我,让我死去,却又让我活下来。她从未告诉我为什么……”
他盯着酒吧的挂钟,声音已经接近崩溃:“求你,救救我!”
温季然站了起来,缓缓转向挂钟,看着那指针慢慢划过午夜的时刻。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钟声如沉重的脚步,低沉而有节奏地敲响。
他的声音冷漠而沉稳:“急什么?时间,到了。”
斯图特猛然转头,看着钟表上的指针缓缓移动,他的面色瞬间惨白,瞳孔骤然放大,
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仿佛每一秒钟的跳动都在逼近某种无法逃脱的命运。
“不,不要……”斯图特的声音几乎撕裂,他的身体紧绷,手指紧抓着吧台,指甲嵌入木质表面,仿佛在拼命挣扎。
他的全身突然变得像一团紧绷的弦,仿佛要被拉断。
然后,银针从他的皮肤下钻了出来。起初是几根细针,
缓慢而精确地穿透他的血肉,然后,像瀑布一样汹涌而出,
银针疯狂地贯穿他的躯体,鲜血从每一根针孔中喷涌而出,热腥的液体飞溅四周,洒满了吧台,留下惨烈的痕迹。
斯图特的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消失。
他的身体僵硬地停滞,脑袋被粗大的银针贯穿,血液与脑浆混杂着滴落,
从银针的针孔中滑落,最终化为一滩无声的血肉。
温季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拙劣的表演,收容物d先生。”
窗外的冷风仍在吹拂,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微弱的回响。
在这片寂静中,黑暗似乎在吞噬一切。
就在此时,酒吧门外的脚步声清晰而缓慢地响起,精确而冰冷,像死神的步伐。
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缓缓走近,黑暗中的轮廓逐渐清晰,
步伐无声,却又如同催命的钟声,每一步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怖。
她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死人的目光,冰冷而无情,定定地凝视着酒吧内的每一寸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