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间的身体怔住了，背后有些发冷。
按理来说，如此混乱的场面，应该不会有人注视到他才对。
他短吸一口气，做好了发动[真言]的准备，将欲转身，朝背后看去。
“不用转身。”
背后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
范间再次愣住，不过这一次他心中的紧张缓解了大半。
是琥珀的声音.......
“离开这里，那个窥命人已经被压死了，你们留下的痕迹我会处理。”
“老大呢？”
“我听到他了，他没事。”
“他在哪？”
“下水区域，应该要钻一段路了，搞不好会从很远的地方出现。”
范间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终于缓和：“你怎么来了？”
“毕竟我也是黑火帮的一员.....消息传递的渠道有问题，还需要改善，如果我能迅速告知你们相关信息，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事。”
“后面再说，那我就走了。”
“走朝胜门，那里还未封锁。”琥珀说完这句话，朝范间的手中塞入一个纸团。
“这是？”范间握紧纸团，问了一句。
“撤退路线。”
“多谢，再见。”
“再见。”
范间转身，朝身后看去，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他摇了摇头，走进了巷道。
........
外城，黄昏街。
黑车穿行在大街，扬起一阵灰尘，车内的气氛原本相当压抑，直到耳麦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净子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刀，实际上她已经有好几次按耐不住，想要让李璟折返回去。
他们是一个团队，应该同生共死，就像之前那样。
“听上去像是没事了，怎么说？琥珀姐居然来了。”
李璟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的有些难看。
他擦了擦头顶的汗，看向了副驾驶的净子。
净子露出一个自豪的微笑，仿佛给范间提供关键消息的人是她：“我一点都不担心。”
“哈哈.....你刚才脸都......”李璟刚想嘲讽一句，净子已经向他看了过来。
冷漠的眼神里潜藏着一股杀意，李璟瑟瑟发抖，止住了想要取笑的念头。
这时，楚子渊开了口：“关键路段都有摄像头，一路上已经看见了四个。”
自从上次摄像头事件之后，楚子渊就对这个东西格外关注。
有摄像头地方，便意味着暴露。
李璟拉了拉口罩，踩落油门，黑车的速度陡然提升：“没事，快到了。”
黄昏街距离玄武街还有十多个街区，算得上是很远，不过按照计划，他们不会开着黑车回家。
黑车在街区上行驶，拐了几个弯，最终远远停在了一座庭院别墅斜对面。
几人处理干净车上的痕迹，迅速下车，钻进了一边的灌木丛中，灌木丛另一边，是街心花园。
再次出现时，李璟一行人已穿过街心花园，来到了黄昏2号大街，向前步行一段时间后，人流逐渐稀疏，熟悉的面包车映入眼帘。
——黑火帮行动面包车2号。
驾驶座上的少女正酣睡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哈喇子留了老长。
楚子渊叫醒了楚薰。
“我.....没有睡着，”楚薰脸红解释道，随后看见只有三人，眼里顿时闪出一丝焦急，慌张的问：“老大呢？范间呢？怎么只有你们三个。”
李璟坐上驾驶座，叹了口气：“老大和范间都牺牲了。”
楚薰急了，她皱起眉头，看向了楚子渊，眼里燃起一团火，熊熊燃烧。
楚子渊面色煞白，表情非常阴郁。
“怎么回事？你们就放他们不管自己回来了？”
“这就是牺牲......我们需要接受牺牲，人类伟大的进步需要牺牲。”李璟说着这句话，脑子里不由蹦出手术台前那个中年男人。
“狗屁牺牲！老大和范间都死了，你们都是胆小鬼！”楚薰一拳打在楚子渊胸口，急的已经哭了出来，鼻涕泡喷的老大。
楚子渊瞧着几近崩溃的小姑娘，露出微笑：“别逗她了。”
“下回别睡了，再睡我们都要牺牲了。”李璟发动车子。
楚薰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群人在合着伙逗她，就连净子姐姐也加入了这个肮脏的行列。
大人，都是坏蛋！
少女反抗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就是孤立这个世界。
她气哼哼的转头看向窗外，决定不跟车上三位再说一句话，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定多放盐。
昏黄的阳光洒满天幕，云如炽烤，散发凝重的橘色，天空高远，浩瀚无垠，触不可及，面包车在马路上突突行驶，离外城繁华的区域越来越远。
路程大概有一个小时，楚薰再次睡着了，就连净子也打了个盹。
直到李璟打开照明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熟悉的门头映入眼帘，疲惫的心绪终于能够得以释放，李璟感觉双腿已经麻木了，那根骨头就放在他的腿上，一动未动，他也不敢动。
下车进门，推拉门上的铃铛叮叮作响，没人上楼，李璟安置好那根骨头后，四人一齐站在了柜台前，没人开口，只是静静等待。
直到门口出现一位熟悉的身影。
范间推开门，先叹了口气。
他的身形略显萧瑟，脸上一脸阴郁，酷似楚子渊。
他看着柜台前的四位，低下了头，悲情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各位，老大死了。”
说那句话后，他似乎在想如何才能把绝望表现的更真实一些，踉跄了一步：
“你们怪我吧，全是我的错.....如果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净子便已经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
“别装了。”
范间强忍诧异，继续表演：“我没有开玩笑......”
李璟哼了一声：“你这样子真像一个傻逼。”
楚薰摇了摇头：“装的一点不像。”
这下，范间实在忍不住了：“妈的，你们怎么知道的？无线耳麦又不是无限距离，正常应该早就过了传音有效范围。”
这件事净子也很诧异，看向了李璟。
李璟学着陆易的样子耸了耸肩。
楚子渊低声说了一句：“黑车其实一直都在转圈，根本没有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