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圣承运,皇帝诏曰:五姓家族、八大宗门,门人弟子以及领队高层,进宫面圣!”
“另。”
“不必着甲,免戴配器,步入御道。”
东直道走出一名唇红齿白宫廷侍女,摊开圣旨,朗声诵读,嗓音不大,却响彻帝京城,回荡在天际。
南城,临南侯府邸。
李玄风摘下配剑,脱去内衬软甲,换上一袭染灰的朝服,笑道:
“陛下这是急不可耐,欲对我等开刀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如此,诸君...”
“随我一起进宫面圣吧!”
穆家家主,林家家主,王家家主,以及浩然剑宗、御宗、水火化煞宗、药仙宗...等八大宗主,同时起身。
径直走出临南侯府,推开大门那一刹,肃杀气息伴随秋风与落叶,灌入门庭,吹的李玄风、林静寅等人鬓发乱舞。
锵!锵!锵...
数千禁军披坚执锐,覆面头盔下,仅露出一对杀意盎然眸子,竟将整座临南侯府围的水泄不通。
尉迟恭摁住腰间横刀,淡然道:
“本将军奉陛下命,护送诸位入宫。”
林静寅横敞双臂,一抖宽大衣袖,道:“好大的阵仗,禁军统领率众护送,我等荣幸之至,带路吧。”
临南侯叶呈瑟缩躲在门口,吞咽着口水,心知今日有大事发生,不敢置喙一声。
“稍等。”
尉迟恭轻笑道:
“陛下还有口谕,命我等捉拿通敌叛国贼子...”
“叶呈!”
陡然抬臂,指向叶呈,爆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数百位禁军一拥而上,竲竲刀光闪烁,瞬息间横跨上百米,叶呈还没反应过来,锋利刀刃已经抵在其脖颈位置,渗出丝丝鲜血。
“尔敢!”叶呈又惊又怒,大声呵斥:“本侯祖上世代公卿,谁敢捉我!”
尉迟恭面色冷峻,置若罔闻,喝道:“就地处死,杀!”
刀刃落下刹那,叶呈吓得屎尿齐流,惶恐大吼:“我有免死金牌,前朝皇帝,当今太上皇所赐,你不能杀我...”
然而,话音刚落,一颗硕大头颅冲天而起。
伴随着一场缤纷血雾,咕噜噜坠落在地,翻滚几圈,恰好滚到李玄风近前。
叶呈死不瞑目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玄风。
“来者不善呐。”李玄风悠然叹息,微微摇头:“这是杀鸡儆猴,提前示威。”
“那我...”
“也得表示表示。”
李玄风瞳眸光彩黯淡,旋即,骤然发狠,怒声道:“李家子弟何在!!”
唰唰唰...
从四通八达巷道里,涌现出上百名李氏族人,个个手持兵戈,满眼死志。
“叛国谋反,此罪当诛!全军听令,捉拿逆贼!”尉迟恭立刻反应,拔出横刀,直指李玄风。
李玄风笑了,笑声喑哑:
“哈哈哈...叛国?”
“不不不!”
“将军误会,我这是谨遵陛下口谕,携领李家子弟入宫面圣啊!但将军先斩后奏,擅自杀死临南侯,我怀疑你有不臣之心!”
“来人!随我清君侧!”
林静寅等三位家主,当即响应,呼唤出早已枕戈旦待的族人。
八宗门人也紧随其后,挤满大街小巷,十二种颜色,形成泾渭分明的潮流。
尉迟恭轻笑几声,吹声口哨。
连排的居民房屋顶,响起春雨落下的动静,啪啪作响,上万名禁军踩着瓦片,身有千钧重,却轻如鸿毛,形成第二重包围圈,把刚聚集起来的四姓八宗子弟门人,再次围堵。
“禁军人多但弱,需配合战阵,才能发挥出有效战力,但在帝京城内,将军怕是施展不开。”李玄风冷笑道。
相比起禁军,四姓八宗整体质量,起码高出数倍。
其中有漠北黑星殿‘暗星’数百人,光是登仙境,就有上百位!
“是吗?”尉迟恭歪头,嘴角挂着哂笑。
下一刻。
帝京城中如旱地拔葱似的,从地面升起成百上千道流星,划破天际,威压辐射全城。
一位位顶级强者纷至沓来。
“游龙将军——澹台枫叶。”李玄风看清其中一人面貌,神色顿时变得难看。
“数千名御廷卫,领队者...是蔺左相!”
“督察营二十位金牌,三位副营。”
“拱卫帝京城的另外三支禁军统领,也都在赶来!”
四姓八宗门人,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林静寅手掌颤抖,缓缓攥紧成拳,冷声道:“好大的手笔!陛下当真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明明是你逼我们步入绝境,不得已谋反...”
林静寅越说越激动,指着皇宫方向,歇斯底里怒吼:
“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
“苏牧婉!!!”
李玄风则冷静许多,哂笑道:“数百位登仙大能混战,帝京城能承受得住吗,京城数百万居民,你们狠得下心,让他们为我等陪葬吗?”
他们知道,自从踏入帝京,注定死路一条。
但为子孙后代,必须尽可能拖延,为拓拔沧海争取时间,挟持城里百姓,就是最佳选择。
一道清澈散漫嗓音响起:
“不劳费心。”
一位外披白袍,内衬甲衣青年,容貌甚伟,黑发披散在肩,瞳眸呈现奇异的黑紫色,噙着戏谑的笑。
“澹台枫叶...”李玄风回眸,看向青年,眉头微蹙。
难不成,陛下还有手段?
不容李玄风多想,就在下一刻,皇宫深处一道身影攀升寰宇,抵临天际。
“天衍术...”
“御四极,盖八荒,凋楼化玉宇,泥瓦塑金漆。”
“凝!”
盖无缺登天而起,指掐道诀,遥遥对准临南侯府一摁。
霎时间!以临南侯府为中心,道家阵法从某个极点陡然扩张,笼罩方圆数十里范围。
里面的人不能出,外面的人不能进。
不止如此,空间宛若遭遇千锤百炼,从一戳即破的纸糊,变成坚不可摧的精铁。
楼房屋舍、砖瓦道路、梁柱桌椅全都铺塑上金漆,一名李家子弟好奇的挥动兵刃,狠狠砍在地上,竟差点被震得兵刃脱落,虎口开裂血痕。
“国师!”李玄风、林静寅等人悚然一惊,彻底无法淡定。
有人试着突破阵法范围,却被无形屏障,一下弹飞回去。
盖无缺冷漠俯瞰,吐出一个字:
“杀。”
数万禁军、督察营、御廷卫,当啷拔刀,静静地杀向五姓八宗子弟。
无需呐喊鼓舞,刀刃破空的声音,就是最热血的乐章。
五姓八宗子弟纷纷胆寒,哪曾见过这种阵仗,好在有一群‘暗星’,他们十分冷静,丝毫不为动摇,率先和顶在前方的禁军对撞。
“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澹台枫叶赤手空拳,抬起左手,对着李玄风等人轻轻招了招。
林静寅迈出一步,腮帮子鼓起,状若癫狂怒喝:
“猖狂小辈!”
“我来教会你谦虚!”
说罢。
仙七.通神境修为,宣泄泼洒,好似流沙被激流裹挟,朝着四面八方冲刷而去。
澹台枫叶就这么站着,不躲不避,任由林静寅势大力沉一拳,落在自己肩头,两腿仿佛扎根土里。
迎着林静寅震惊恐惧的眼神,澹台枫叶不仅毫发无损,还有闲情聊天:
“前辈,你的拳头太软,晚辈虽狂,但好歹是在战场打熬出来的家底,凭你修为,再修炼个百年,都难以撼动分毫。”
说着。
澹台枫叶一把握住林静寅手腕,五指猛的攥紧,只听骨骼碎裂声响,林静寅胸膛发出闷哼。
“前辈教我谦虚,晚辈受教。”
“那晚辈也教前辈一个道理...”
澹台枫叶另一只手捏住林静寅脖颈,缓缓将其提起至半空,瞳眸愈发冷冽,淡然道:
“什么叫做差距!”
林静寅瞳孔收缩,额头渗出汗液,喃喃道:“不可能,同为仙七,你怎么...”
咔嚓!
澹台枫叶不再废话,折断林静寅脖子,寸寸捏断四肢,然后一拳捣烂丹田,随意扔在地上,任由像只死狗似的呻吟哀嚎。
这位游龙将军,慢慢抬眸,扫视一众家主、宗主,咧嘴一笑。
森白牙齿在阳光下散发冰冷寒光。
“狩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