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朱丹青带头,其余人纷纷献上自己的忠诚,他们非富即贵,然而在朱易印这种大明顶级豪门核心成员面前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朱易印不需要他们的恭维,他们却需要沾染一些皇室的气息,便于站得更高。
一片觥筹交错,朱易印矜贵且从容地应付自如,他能仅仅通过一次见面就记下对方发长相和身份,哪怕时隔多年再次见面时也能立时从记忆中翻找出对应信息,继而让对方打心底觉得荣幸。
就如朱丹青那般。
以朱易印为中心,众人默契地没有提及朱易印身上牵涉的案子。他们有一个共识,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大明律都是可以买卖的商品,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更不用说皇室核心成员了。
只要一天没有接受大理寺的审判,那么朱易印始终是大明最高贵的亲王世子。
大厅不起眼的角落里,化身为侍者的金生水将一切看在眼里,耀眼的朱易印让他觉得很沉重。
他对于皇室地认知大部分来自马迎玖和永昌公主,在他的认知里,皇室不过如此。
然而,马迎玖和永昌虽贵为公主,但终究不是皇室的核心成员,马迎玖苦心孤诣经营高梨宫为得也不过是成为皇室核心成员。
而眼前的朱易印真正展示了大明皇室的底蕴,纵使皇权落榜,可是依旧有如此多地拥趸。
最关键的是,皇室和太岁神道依稀有合流的趋势。这对朝廷来说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贵客临门,贫道有失远迎,还望亲王世子海涵!”
儒雅清朗的声音从宴会厅深处传来,人群微笑着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方便今日宴会的东道主白玉京副掌教张焦和最尊贵的客人朱易印会面。
“副掌教言重了,我迟到在先,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一次朱易印没有原地等待,将酒杯顺手交给朱丹青,稳步向前主动迎了上去。
角落里的金生水在听到张焦声音的那一瞬间就借着推餐车的行为离开了宴会厅,但他没有远离,而是挨着侧门继续凝神倾听。
“不不不,世子并没有迟到,你是今晚的主角,我们只是稍微早到了一点罢了!”
此时,今晚参加晚宴的名流们都围拢了过来,他们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热烈附和起张焦的话。
张焦亲自给朱易印奉上一杯酒,自己端起一杯,与朱易印的酒杯轻轻触碰,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您?”朱易印有些许震惊,他对太岁神道的戒律非常熟悉,清楚神职人员禁止饮酒,而现在……
“这杯是敬我白玉京首任掌教世祖皇帝的后人,一条戒律不值一提。”张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光真挚。
这一番话顿时让朱易印动容,往日先祖的荣光仿佛近在咫尺,与如今皇室的遭遇可谓天壤之别,骄傲和失落混杂的矛盾霎时堵得朱易印胸口发闷。
他不再关心张焦组织今晚宴会的目的,只为了对方的那番话,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
围观者纷纷叫好,其中以朱丹青最为积极,他不由得抹了抹眼角。
他是虔诚的太岁神道教徒,如今看到世祖皇帝遗留的南北两支重新站到了一起,不由热泪盈眶。
朱易印嘴唇触碰过的那只酒杯被他小心翼翼藏了起来,他要留作珍藏。
烈酒入腹,朱易印胸口的郁结顿时清空,他举着空酒杯,与张焦的酒杯再次触碰,两人相视一笑。
新换上一杯酒,张焦举着酒杯环视一周,众人举杯遥敬。
“下面我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宴会厅内的灯光霎时一暗,随即一束暧昧的光束打在宴会厅中央的一名环抱女子身上。
随着宫廷古典音乐响起,那名身裹薄纱的女子逐渐舒展开来,像牡丹花绽放。
那层薄纱真就是薄如蝉翼的一层纱,且是女子身上唯一的衣物。
当女子抬起头,向观众看过来的时候,身处黑暗中的观众立时躁动起来。
朱丹青贪婪着看着那袭随歌舞动的身影,喃喃道出一个名字,“小百灵!”
“这真是那个有大明宝珠之称的小百灵吗?真是太……美了!”
“是她,不曾想荧幕上冰山美人般的小百灵居然有这样的一面,这身段……这……”
……
黑暗里各种窃窃私语都没有影响灯束下那袭妖娆身影的舞姿,然而最瞩目的还是小百灵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无比圣洁的脸以及那对满是母性光辉的眸子。
朱易印根本不在乎其他,他完全被那双眸子吸引住了。
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出一步,那双眼睛和自己故去的母妃太像了,他记得小时候母妃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哄自己入睡的。
张焦的目光全在朱易印身上,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朱易印踏出的那一步,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灯束之下,一曲尽,一舞终。
间歇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鼓点响起,太岁神道圣乐奏响。
小百灵的风格变为了纯粹的圣洁舞姿,向太岁神献祭,向太岁神祈祷,向太岁神请求神降……
然而,薄纱之下,却无端给圣洁的舞蹈染上了几分异色。
黑暗中的窃窃私语逐渐消失,逐渐增大的是粗沉的呼吸。
随着厚重的钟声敲响,灯束散开,一分为九,中间那束依旧集中在小百灵身上,其余八束照亮了四名神女和四名道童。
说是神女道童,只是穿着风格相似,其实都是容貌姣好俊秀的男女,他们衣服的材质与小百灵类似,围绕在小百灵周围翩翩起舞。
兴许是极致的反差,兴许是酒精的蛊惑,亦或许是宴客厅内异香的作用。
总之,以朱易印为首的观众们,纷纷走出黑暗,向灯束下聚拢。
张焦站在原地,欣赏着这一幕,随即缓缓退出宴客厅,与他一起退出的还有一众侍者,此时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谦卑的声色,只剩下冷漠。
在圣洁的音乐声中,宴客厅的大门接连关闭。
侍者们脱去制服,露出里面隐藏的神袍,他们割破手指,在脑门上画出日月图案,随即跪倒在地,吟唱起晦涩的经文。
金生水躲在杂物间门口,隔着门缝暗中观察着不远处撅着屁股跪拜的灰衣神官。
灰衣神袍?太岁神道九级神官序列之外的神袍颜色!
仪式?携带着邪恶气息的仪式!
张焦要干什么?
骗宴会厅内的那群人作为祭品完成某种祭祀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