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笑意更浓,眼中闪烁着的点点星光仿佛是对百里东君这番话的赞许,打趣道:
“虽说如此,可你对我却依旧知之甚少啊,就这般轻易地做了决定?”
百里东君微微仰头,望向那浩瀚无垠、宛如黑色绸缎般铺展开来的夜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仿佛陷入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之中。
他轻声说道:“不瞒先生,我曾有过一位师父。在我心中,他是这世间最为绝世超凡的人,他的身影如同巍峨的高山,矗立在我成长的道路上。
他一直期望我能来天启,还心心念念着让我酿一壶名为桃花月落的美酒,放置在天启城的最高处,说那是一种使命,也是一种传承。”
说到此处,百里东君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像是被回忆中的情感所触动,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平复内心那如潮水般翻涌的波澜。
李先生敏锐地察觉到了百里东君情绪的细微变化,他扭过头,目光顺着百里东君的视线望去,落在了边上一座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显得有些孤寂落寞的楼阁之上。
那楼阁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李先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那异样中似乎包含着惊讶、感慨等复杂的情绪,脸色也随之微微变了变,仿佛那楼阁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某些不为人知的回忆。
百里东君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只可惜,他如今已经离我而去了。
但我永远记得,他生前为我演练剑术之时,那身姿矫健、剑气纵横的模样,他曾无比郑重地对我说,这世间除了学堂李先生,恐怕再也难寻一柄比他还要出色的剑了。
所以,倘若此生我有幸能有第二位师父,那么非学堂李先生莫属,否则,谁也没有那个资格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百里东君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那股子傲然之气如同燃烧的火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迅速弥漫开来。
李先生仰头长笑,笑声爽朗而豪迈,仿佛能冲破这夜幕的重重束缚,直达云霄:
“如此看来,今日这事儿,不是我选你,倒是你选中了我啊,真是有趣。”
百里东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夜空中最璀璨夺目的星辰,照亮了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先生,选了我,您绝对不会吃亏。因为终有一日,我定会名扬天下,让世人皆知我的名字,让我的事迹成为江湖中的传奇。”
李先生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之色,像一位智者在审视着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反问道:
“哦?那依你之见,怎样才算得上是名扬天下呢?像你父亲那般,在江湖中颇具威名,够不够?”
百里东君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而倔强的神色:
“不够。在我看来,父亲的成就固然值得尊敬,但那并非我所追求的名扬天下。”
“那北离八公子这样的呢?他们在江湖中也算是声名远扬,才华横溢。”
李先生继续追问,眼神紧紧地盯着百里东君,似乎想要从他的回答中窥探出他内心深处的志向和抱负。
“还是不够。”百里东君的回答简短而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含糊,那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更高境界的追求和向往。
“唐门唐怜月这般人物呢?”李先生抛出了一个对于百里东君来说
略显陌生的名字,像是在故意试探他的见识和眼界。
百里东君一脸茫然,下意识地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
“那是谁?我从未听闻过此人。”
李先生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罢了罢了,不必深究,不重要,不重要。”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紧紧地盯着百里东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再次问道:“那像我这样的呢?”
百里东君微微一怔,像是被这个问题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他认真地端详了李先生片刻,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师父的人。
然后,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
“够。先生您的威名和成就,正是我所向往和追求的目标。”
李先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仿佛要将这夜的宁静彻底打破: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罢了罢了,不管一会儿叶鼎之来了我是否满意,你这弟子,我今日便收下了。”
二人相谈甚欢,一时间竟忘记了时间的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间,一声清脆悦耳的鸡鸣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宛如一道利剑,将这夜的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天边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鱼肚白,那微弱的光亮逐渐蔓延开来,天色将明,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帷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黎明前最后的宁静。
萧若风带着学堂的一干人马匆匆赶来,那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显。
只见萧若风满脸倦容,双眼布满了血丝,那疲惫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他们这一路的奔波与辛劳。
显然,他们是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
且未曾好好休息。他身形矫健地从马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李先生的身旁,俯身行礼,动作恭敬而虔诚,口中说道:“先生。”
李先生神色一凛,仿佛从萧若风那疲惫而又带着几分凝重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动作缓慢而又沉稳,仿佛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百里东君,轻声唤道:“东君啊。”
百里东君见状,也急忙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与不安,那原本坚定的眼神此刻也有些闪烁不定。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先生,是不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叶鼎之他怎么了?为何还未出现?”
李先生并未直接回答百里东君的问题,而是神色凝重地问道:
“你可知,这拜师一事,固然讲究资质,讲究运气,但最为关键的,实则是什么吗?”
百里东君茫然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学生不知。”
李先生深深地看了百里东君一眼,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和感慨。
然后,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百里东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缘分啊。东君,看来今日,我终究只能收下你这一个弟子了。”
百里东君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仿佛心中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失去。
他心急如焚,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可就在这时,他只觉眼前突然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般往前倒了下去……
当百里东君悠悠转醒,那刺目的阳光已从窗棂的缝隙间挤入,肆意倾洒在屋内,仿若一层薄纱,悄然勾勒出空气中悬浮的微尘轮廓。
他只觉浑身似被重物碾压过一般,酸软无力,每一丝肌肉都在发出抗议的酸痛信号。
强撑起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帏与古朴的木梁,斑驳的漆面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百里东君咬了咬牙,双手撑着床榻,缓缓坐起身来,那动作犹如迟暮的老人般迟缓且艰难。
待稍稍缓过劲来,他才趿拉着鞋子,一步步挪向房门,伸手推开那扇陈旧的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发出了仿佛不堪重负的低吟,百里东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午后的阳光顿时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他抬手遮挡着光线,目光努力聚焦于眼前的景象。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宛如春日里灵动的精灵,乖巧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她身着一身粉色的小袄,袖口与领口处绣着精致的碎花图案,头发被整齐地梳成两个发髻,用彩色的丝带轻轻束着,几缕发丝俏皮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此刻,她那白嫩嫩的小手里正握着一串糖葫芦,一颗颗饱满圆润的山楂被晶莹剔透的糖衣包裹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小姑娘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恰似一只贪吃的小仓鼠,嘴唇上沾满了糖渍,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为她那原本就娇俏可爱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憨态可掬。
“这……这是什么地方?”
百里东君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仿佛有一团迷雾紧紧缠绕,让他的思维都变得迟缓而混沌。
他目光迷茫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座宁静而古朴的小院,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布满了岁月的纹理,缝隙间偶尔探出几株嫩绿的小草,像是在向世人展示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
墙角处,几株不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五彩斑斓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似在无声地欢迎着这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