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承载了他曾经跟师父无数的回忆,那些与师父共度的温馨时光,
那些和朋友把酒言欢的快乐日子,都如同昨日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
也有对未知前路的忧虑,未来的路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们要面对的,是茫茫荒野、未知的危险和随时可能出现的追兵;
更藏着对过往恩怨的不甘与无奈,那些被陷害、被追捕的冤屈,
那些难以言说的仇恨,此刻都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一出城,润玉和白宇不敢有片刻停歇,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忘忧谷赶去。
暮色渐浓,天边像是被一位醉酒的画师打翻了颜料盘,被染成了橙红色,绚丽而又壮美。
他们的身影在广袤的旷野中显得格外渺小,就如同两颗在浩瀚宇宙中漂泊的尘埃,
暮色如墨,渐渐晕染了天际,破旧的庙宇在昏暗中影影绰绰,
四周荒草萋萋,寂静得有些压抑。
顾鸿守在破庙门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突然,他耳朵一竖,神色骤变,急切地转身朝庙内喊道:
“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
声音在空旷的庙宇中回荡,惊起一阵细微的尘土。
应溪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轻抬,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分警觉:
“我也听到了。”
顾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急切,
几步跑出破庙门口,站在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极目远眺。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润玉骑着马缓缓走来,马蹄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而在润玉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凡人,
那人神色疲惫,骑着马步略显踉跄,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韧。
“润玉!”
顾鸿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里满是重逢的激动,那音量好似能掀翻这片寂静。
他一边喊,一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动作幅度大得像要拥抱整个世界,
仿佛要把积攒许久的思念都用这喊声和动作传递出去 。
正骑着马慢悠悠前行的润玉,冷不丁听到这熟悉的呼喊,
条件反射般猛地勒住缰绳,马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得前蹄高高扬起,
发出一声嘶鸣,前蹄刨着地面,扬起一小股尘土。
润玉抬眼望去,只见顾鸿在路口处,身子前倾,
手臂挥舞得像个失控的螺旋桨,那模样恨不得直接飞到他面前。
应溪也快步赶到顾鸿身旁,两人并肩站着,被夕阳余晖一照,
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投在地上,就像两尊沉默的雕塑。
润玉又惊又喜,心里瞬间乱成一团麻,暗自犯嘀咕:
顾鸿怎么会在这儿?不是明明说好让他在云州等着吗?
这意外的相遇,让他脑袋里一团乱麻,惊喜和疑惑搅在一起。
但没等他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双腿一夹马腹,
驱马向前,马蹄哒哒作响,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破庙前。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往旁边的木桩上一绕,
连个漂亮的结都顾不上打,就快步走向顾鸿和应溪。
“顾鸿,应溪,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润玉满脸疑惑,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像是要从他们脸上找出答案。
顾鸿满脸笑意,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润玉的肩膀,
那手劲大得差点把润玉拍一个趔趄,笑着说道:
“你还说呢,我在云州眼巴巴等你那么久,你一点音信都没有。
后来应溪找到我,说你在京城出了事,我哪还能坐得住,这不就麻溜赶来啦!”
他语速极快,像连珠炮似的,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夏日盛开的花朵。
应溪微微点头,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补充道:
“一路上可折腾了,到处都是麻烦事儿,不过总算是把你等来了。这位是?”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润玉身后的白宇,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
“他叫白宇,我受人之托,得把他平安送回忘忧谷。”
润玉回应道,侧身让白宇上前一步,好让大家看得清楚些。
“白公子,我们是润玉的朋友,我叫应溪。”
应溪礼貌地说道,微微拱手,姿态谦逊又不失风度。
“我叫顾鸿!”
顾鸿急性子,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不等应溪把话说完,就抢着自我介绍,
还热情地朝白宇伸出手,脸上堆满了笑,那股子热乎劲儿就像多年的老友重逢 。
白宇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微微回礼:“幸会,幸会,此番有劳各位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旅途的疲惫,但眼神里满是感激,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悄然覆盖了整个天地,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仿若蛰伏的巨兽。
破旧的庙宇在昏暗中愈发显得破败不堪,
庙前的荒草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没事儿,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做,天都黑了,
就不要赶路了,来来来,破庙里面待一晚。”
顾鸿热情洋溢,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白宇就往破庙里走。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郊外格外响亮,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热络。
白宇被顾鸿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弄得有些踉跄,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进了庙。
这破庙内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四周墙壁布满青苔,墙角还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顾鸿大大咧咧地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白宇也坐下。
应溪看着白宇的背影,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他微微皱起眉头,缓缓说道:
“忘忧谷在何方,按照他一介凡人的脚程,怕是要费一些时日了。”
那眼神中意味深长,像是在盘算着这一路的艰难险阻。
润玉站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却透着一丝坚定:
“无妨,送他回去,也算是故人遗愿。”
他想起苏昀卿,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惋惜,
那人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可生命却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故人?在人间结识多年的朋友离世了?”
应溪好奇心顿起,忍不住询问。
他向来沉稳,可面对润玉口中这神秘的故人,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