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批强敌已抵成州和此地,此地可能已被内外钉死,你须沉着应变,在不动声色下,去往镇北忠义庙会晤,有重大急务商量......”
萧剑自传声入耳,是又惊又喜!
因为,“不才”者,就是“赛诸葛”诸葛路安也。他确实已到了飘香楼。
听诸葛路安的语气,对他萧某人仍是十分倚重,这也使他放下了心头千斤大石,当然是可喜。
惊的是“赛诸葛”诸葛路安不寻常的语气,这等炙手可热人物,相当于是指挥此次大任的“主将”都如此惶恐,可知情况十分严重,可能高深莫测的强仇大敌已经来了!而且可能已经到了成州境内、亦是漕河镇或是飘香楼!
因为,以诸葛路安的为人,绝对不会危言耸听。
他奉命唯谨的立即照办,向马隆一送眼色,他自己已是背着手,沉着地走向镇北方向。
马隆等都是老江湖了,一声不响地随后跟着。大街上,人头幢幢,市声繁喧,好不热闹,谁也不会注意谁,都在为了自己的事而忙活。
谁又会知道此时,这小小的漕河镇,这时的飘香楼,这时的大街上,已经高手云集,卧虎藏龙,遍布杀机!
在摩肩接踵的大街人潮里,萧剑等一行低头而行,逐渐脚下加快,匆匆向忠义庙疾行而去,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是被人给盯住了……
今天!不对!
应该说是昨夜,对叶千帆来说,是最长、最香艳、又最刺激,最紧张的一夜。
当他在成州那小楼“一梦沉酣”,再又醒过来的时候,也就是这一夜的开始。
有人说:“人生如梦。”
有人说:“人生如戏!”
对叶千帆而言,他在一夜之间,就经历了如梦又如戏的过程。
他是由兰无寺那边跟着邂逅巧遇的“地字一号”等来到这里的。
他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临时决定以身试险。
他必须弄清楚她们口中的那个“师尊”是谁?
他必须弄清楚她们是个怎样的神秘组织!
难得恰巧有这种不期而遇的机会,当机立断,他不愿错过!
一不用太多的费尽心思,二不用杀人见血,就轻而易举。他果断的欣然应邀,来到这秘密的地方做客人。
而且,他真的有一种身为“贵宾”的感受,她们的“主人”貌似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的敌意,反而是热情招待,有好吃的、好喝的加上好睡的,何乐而不为。
而他这位“贵宾”,也居然一副客人的样子,吃得好、睡得香,大有“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滋味。
他真的安心做客?一梦安然么?
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吃喝的时候,就已当然想到饮食与美酒里有下喉断肠的烈性奇毒,或是无色、无味,到了一定程度时机才会发作的慢性奇毒!
但他照吃照喝不误,早已百毒不侵,怕个甚?
他睡觉的时候,也已想到这个华丽如禁宫内苑的香闺可能就是他的“囚房”,四面可能是铜墙铁壁,各种复杂机关。
他只要一进入此房,就等于自投罗网,只等主人对他任意摆布。
甚至,使人充满绮念遐思的柔软牙床上,鸳鸯枕上,丝薄被褥……都有迷神乱性的机关布置,他只要一上了床,就别想再下床......
本来嘛,人的一生,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浪费在床上,直到生命的结束,可能还是在床上!
能够寿终在床上,是有福的,是正儿八经的“寿终正寝”,总比寿终了,却不在床上的好!
但他还是躺上了床,睡得好香。他真的睡得安稳,酣畅么?他闭目养神了大半天倒是真的。
他根本就没有入睡,思潮澎湃,纷至沓来,太多的心事,使他根本就难以入眠。
他虽然连日连夜都在奔波中,没有好好的睡过,但在无形的“责任”鞭子抽打下,尤其是身在虎穴,实在使他无法入睡。
但是,当他“醒”过来的刹那,他很“后悔”,他暗自嘲笑自己修养不深,空自担心,应该真正的好好睡一觉才对!
因为,自他来到这儿,由踏进门槛直到现在,他除了受到“主人”的招待和礼仪之外,什么异状都没有。
饮食里没有“料”!
睡眠时更是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吵扰,更没有人在暗中对他窃视,当然更没有什么“暗算”。
完全是把他当作个贵客看待,他却孙猴子坐不稳金鸾殿,有福不会享……
他如何“醒”?是被轻轻的叩门声息而“惊醒”的。那轻轻的叩门声息,是表示“主人”的大家风范,良好的教养。
虽是那么轻如小鸡啄米,已足够把他这位客人惊醒了。他不得不作被“春闺正酣眠,鸟衣叩好梦”而醒转的姿态,“惺忪”着声音问道:
“谁?”
门外,轻俏如“夜半无人私语时”的声音:“夜宴已上,主人吩咐奴家报贵客。”
“知道了,我就起身了。”
他立即起床,开门。
人家早已伺候周到。
四个俏婢,侍立门外,捧着盥洗的银盆、香汤盥具。
门外灯烛交辉,的确是入夜了。
正确的说,外面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候。
他等于“睡”了一个白昼了!
他漱洗完毕,整理好衣履,又换了四个俏婢,向他深深万福,为首的娇声道:“主人有请。”
他坦然的一颌首,在她们引导下,转入后院华丽堂皇的暖阁。
迎着他的,是娇语轻柔如梦:
“叶公子可睡得好?怠慢之处,莫要见怪,妾身万福。”
在宫灯焰焰,华堂红烛下,一位盛装美人,已向他深深一福。
叶千帆只有潇洒地还了一揖:
“多蒙宠邀,尚未拜候居停,失礼之至。”
美人娇笑道:
“妾身就是居停,叶公子请上座。”
玉颜传香,柔情似水,灯下看美人,三分艳色变十分,何况伊人本就美艳十分!
叶千帆故作一怔,轻声道:
“不敢,几疑刘阮入天台!我畏人言,叶千帆谢罪告退了!”
伊人凝容道:
“叶公子也未脱离世俗之见么?人在江湖,有别世俗者,公子如拂袖离去,将使妾身汗颜无地!”
她幽怨地低首敛眉,楚楚可怜之态,使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不忍把她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