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云清所居院落的大门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此林柒柒仍沉浸于梦乡中,突如其来的声响将她从美梦中惊醒,顿时心生烦躁。
“烦死了,大早上的敲什么门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死人了嘛?”林柒柒气急败坏地咒骂着。
云清见状,赶忙伸出双手,轻轻地捂住林柒柒的耳朵,同时向门口等待的绘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前去开门,并将访客引领至前厅。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云清方才低下头,轻声细语地哄劝道:“柒柒,快醒醒啦,难道你忘了吗?我们说好今天要一起去凑凑热闹呢。”
对啊!热闹!一听到这个词,林柒柒可就不困了。她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
云清早已为林柒柒准备好了当天所需的衣物和饰品。
如同照顾孩子一般,他小心翼翼地帮林柒柒穿上漂亮的衣裳,仔细地梳理好发髻,最后抱起林柒柒前往洗漱之处。
云清特意为林柒柒挽了一个精致的随云髻,搭配上一套鲜艳夺目的红玉头面,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娇艳动人,美不胜收。
林柒柒站在镜子前,一边欣赏,一边暗自思忖着:这云清究竟是从何处习得如此精湛的梳妆技艺呢?
反正以她自己的本事,肯定是无法梳出这般复杂华丽的发髻来的。。
云清和林柒柒踏入前厅时,云安氏竟然已经喝下了整整两盏茶!
如果不是因为怀揣着特定的目的前来,恐怕她早就失去耐心转身离去了。
看着云安氏那拼命忍耐的模样,这对年轻的夫妻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对于她如此早便赶来此地的意图,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致的揣测。
果不其然,刚刚坐下身来,云安氏便竭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着云清言道:“清儿呀,今日你家二弟前往林家下聘之事,你是否知晓?”
尚未等云清开口回应,一旁的林柒柒就接过了话头:“这个嘛,咱们自然是晓得的啦!此乃亲上加亲之美事一桩呐!”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昨晚,我已同夫君仔细商议过了。馨儿乃是我最为亲近的堂妹,而即将迎娶她的又是云清的亲生胞弟,故而对于这份聘礼,我俩亦是有意贡献一份心力的。”
云安氏心中暗自窃喜,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若狂之色。
如今的云家可谓是陷入困境,就连最为基本的六台聘礼也难以凑齐。
原本,她还担心需要费尽唇舌,方能说服林柒柒动用其嫁妆来填补聘礼的不足。
尽管昨日已悄悄盗走了六台嫁妆,但这仅仅是为了维护林家二房的面子罢了,对于云府自身所面临的问题并未得到真正解决。
一旁的云清沉默不语,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林柒柒,仿佛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林柒柒嘴角微扬,笑容可掬地开口道:“昔日婆婆前往我娘家下聘时所备之聘礼,林家丝毫未曾动用,不妨就直接添加到馨儿妹妹的聘礼当中去吧。”
话音刚落,云山与云海两人闻听此言,当即便吩咐手下之人将早已准备妥当的箱子抬了上来。
果真是云家当初下聘时所使用之物。
此时安氏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深知那箱子里头究竟放置了何物。
当初,他们一家本就打定了换亲的念头,因此即便依照规矩送出了六台聘礼,然而箱内装的却尽是些廉价物品,唯有最上层摆放了些许贵重之物以撑场面而已。
云安氏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速度快得仿佛要飞出来一般。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这聘礼可是已经在林家打了个转儿啊!可谁又能够证实其中的物品没有被人动手脚呢?
正当她想要张嘴辩驳时,林柒柒却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语。
\"这些聘礼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启过,婆婆您大可安心便是,里面的物件绝对没有任何变动。\"林柒柒轻抿了一口茶水后,接着说道,\"这批聘礼刚送至林府门前之时,正巧遇上了国子监的郭大人以及陛下身边的蔺公公前来拜访。于是乎,便在他俩人的共同见证之下,交由京兆府尹齐大人将那整整六大箱的聘礼完完整整地密封保存了起来。\"
说话间,林柒柒伸手朝着封条上的官印一指,并说道:\"婆婆您不妨瞧瞧,这道封印依旧完好无缺。待到我出嫁的那天,爹爹更是特意将这六个箱子归入到我的陪嫁之中一并带回。这不,眼下刚好派上用场了呢。\"
听闻此言,云安氏不禁惊愕失色,心中暗忖:林家竟然把事情处理得这般滴水不漏、天衣无缝,莫非他们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不成?亦或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将消息给泄漏了出去?
那些箱子里到底放了什么,林柒柒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其实她根本不了解这个时空的聘礼,反正就按照书里写的走呗。
但是按照她目前对云安氏的了解,里面不会有什么值得人期待的东西。上次下聘,她人都没露面,完全没有顾及两家的面子。而且若是他们开始就打了换亲的主意,更不可能费心去准备什么聘礼。
林修远是个实诚人,他虽然不知道云家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是他本就没打算留下聘礼,所以才有了当场封箱的举动,他本就意在将聘礼添进女儿的嫁妆中,不曾想误打误撞,让云安氏吃了个暗亏。
林柒柒微笑地看着云安氏变化莫测的脸色,知道她也想不出来什么破解之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一桩事。
“时辰不早了,该出发去林府了吧。”云清忍着笑捏了捏林柒柒的手心,说道。
云安氏放弃了挣扎,也罢,就将这六箱带上,只要没有人当场验箱,应该不会出多大问题。而且,到了林家之后,林老夫人和二房肯定还有后招,让大房给林馨儿出一份嫁妆的吧。
云大人云博予向来不管这些内宅庶务,也指望不上他,云安氏面色暗沉地吩咐家丁备车出门。
云清和林柒柒乘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阳光明媚,林府朱红色的大门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二房所有成员皆已聚集于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期待之色。
\"啧啧啧,这可真是等不及啊!\" 远处的林柒柒望着门口那群焦急等待的二房众人,不禁连连摇头。
虽说她对这些繁文缛节知之甚少,但内心深处总觉得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掉价。
就在这时,只见云安氏领着那位官媒,手持一份鲜红的婚书,缓缓走进了林府。
林柒柒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原来云清竟是通过换亲而来。那么问题来了,属于他俩的那份婚书又在哪里呢?
看林柒柒一直盯着婚书,一旁的云清却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轻声说道:\"咱们的婚书早就拿到官府盖好章啦,当初他们可是特意留下一片空白,只等我去签下名字哟。\" 言语之间,满是得意之情。
林柒柒忍不住轻咳一声,心中暗自懊恼。原本还指望能借着没有婚书这个由头,让自己保持所谓的自由之身呢。
谁曾想,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漏洞都没能给她留下。无奈之下,林柒柒只得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
云清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肯定没想好事儿,他轻轻地捏住了林柒柒粉嫩的脸颊,调侃道:\"柒柒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就算没有这份婚书,柒柒也只能嫁给我。\"
面对云清这番举动,林柒柒心虚地迅速挥开他的手,并嗔怪道:\"别捣乱啦,快走,我们赶紧进去瞧个热闹吧。\"
二人一同迈入了林府的大门。而当他们踏进府邸之时,那媒婆已然将长长的礼单宣读完毕。
为了充门面,二房特意选择在大房宽敞而华丽的前厅等待云安氏的到来。还调用了不少珍玩摆件修饰了一番。林修德还用林大将军的名义邀请了众多声名显赫、位高权重的官员们莅临现场,以增添这场盛宴的热闹氛围。
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就在这看似完美无缺的场景之中,意外悄然降临。
不知究竟是谁领来了一群顽皮的孩子,他们在前厅兴奋地奔跑嬉戏,全然不顾及周围庄重的气氛。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尤其活跃,仿佛对那些摆放整齐的聘礼箱子充满了好奇,不停地围绕着它们打转。
就在众人毫无防备之时,这个小胖子不慎被一只箱子绊倒。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跌倒受伤,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由于他身体失去平衡时用力拉扯到了箱子,导致整只箱子轰然倒下。
刹那间,箱盖敞开,里面的物品倾泻而出。一箱布匹织物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散落在地面之上,扬起一片薄薄的尘土。
箱子上写着丝绸和锦缎,但是地上的布匹明显不是。
面对如此突发状况,云安氏脸色微变,她连忙指使身旁的仆从迅速上前,试图将散落一地的布料重新收拾回箱子当中。
与此同时,一些眼尖的官夫人们注意到了箱子内部的情形。她们不禁交头接耳起来:“咦?你们看那箱子里装的不就是丝绸和锦缎吗?可我怎么觉得大部分好像只是普通的棉布呢?”
另一位官夫人附和道:“是啊,我瞧着也是,这种质地粗糙的棉布我们家中的佣人都不太喜欢使用,怎么会拿来当作如此重要的聘礼送来呢?”
还有人低声议论道:“听闻云家一直以来对这位二房的林馨儿颇为看重,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一时间,各种猜疑声此起彼伏,让原本喜庆的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你们猜,其他箱子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我也很好奇,好想打开看看。”
.......
云安氏的脸色愈发阴沉,眼睛此刻充满了愤恨与恼怒,死死地盯着那个小胖子。
被如此凶狠目光注视着的小胖子顿时惊恐万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不断向后退缩。然而,由于过度慌张,小胖子竟然不小心再次撞倒了一只箱子。
这只箱子可不简单,上面清楚地标示着里面装着由珍贵的金子和玉石精心制作而成的整套酒具和茶具。
众人原以为此次将会看到价值连城的珍宝,但当箱子倾倒而出时,呈现在眼前的却仅仅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白瓷制品以及粗陋的铜铸物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林云两家人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堪。
尤其是林修德,他心中原本盘算着凭借自己女儿林馨儿能够从云家谋取更多的利益。岂料事与愿违,云家不仅对他们毫不重视,甚至还用次品来敷衍了事,更令他在众多官员面前颜面尽失。
眼看着局面越发尴尬紧张,在场的宾客们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寻找各种理由匆匆离去。
林柒柒悄悄收起了几个小纸人,若无其事地站在云清旁边远观里面的状况。
毫无疑问,用不了半天时间,关于云林两家这场闹剧般的八卦消息必定会传遍整座城市,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云夫人,这是何意?”林修德脸色极差。
云安氏面色讪讪:“本来想着就是走个过场,时间紧急,来不及准备......”
事情越描越黑,云安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好在林馨儿站了出来,她本来就不在意什么聘礼,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顺利嫁给云南桑。
“爹,这是我的主意。”林馨儿将责任揽了过去,全然不顾林修德难看的脸色。
“咱们商议下聘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准备那么多,所以我才提议随便用些物件儿走个过场就行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林馨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林修德,到让林修德一时间也不忍心怪罪了。
林老夫人和林二夫人也上前规劝,林馨儿一早就跟祖母和母亲说过她曾经做的梦,云南桑以后必成大器,这个时候没必要计较这个细枝末节。
林修德虽气恼,却也说不过家里的三个女人。他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想就这么认下,却在抬头间看到了不远处的林柒柒和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