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山游玩归来,顾章和楚冰凝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他们先是简单地吃了顿饭,随后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消除了旅途的疲惫。
待一切收拾妥当,两人便一同躺到床上休息。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一直睡到夜晚才悠悠转醒。
顾章缓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手轻脚地起身去了客厅,生怕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楚冰凝。
当楚冰凝也从睡梦中醒来时,她下意识地想抱一下身边的顾章,却发现身旁已是空空如也。
柔和的灯光轻轻笼罩着温馨的客厅,只见顾章正全神贯注地拿着一本《韩非子》仔细阅读着。
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整齐地摆放着好几本诸子百家的经典书籍。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楚冰凝轻柔的声音传来,让顾章抬起了头。
“醒来大概有一个多钟头了,亲爱的,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顾章放下手中的书,关切地问道。
“我睡够了。”楚冰凝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顾章身边坐下。
看到顾章在看的书,楚冰凝又看向茶几上的书。
她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公,你说这诸子百家的思想,历经数千年,为何至今仍让后人不断探讨?‘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想来其中必有深邃而恒久的道理。”
顾章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回答道:“亲爱的,我认为是因为它们深刻触及了人类社会的根本问题,并且提供了丰富多样的思考视角与解决办法。就如儒家所倡导的‘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的仁爱精神,以及‘不知礼,无以立也’的礼义规范,在任何时代,都是构建和谐社会不可或缺的基石。”
法律的规定和道德的规定,是社会安稳的双重基石。
楚冰凝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接着说道:“那道家主张的‘无为而治’呢?‘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感觉这种思想颇为超脱。”
顾章微微一笑,回应道:“道家的‘无为’并非无所作为,而是顺应自然规律,不刻意强行干预。‘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当我们在生活中压力重重时,这种思想能助我们的心回归宁静,不被过多的欲望所束缚。”
此时,楚冰凝也已经和顾章的想法接入正轨。
楚冰凝若有所思,继续问道:“墨家的‘兼爱非攻’,是不是有些过于理想化?‘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可在现实中真能全然实现吗?”
顾章神情专注,认真说道:“墨家的理念在现实中要完全达成的确颇具挑战,但它所蕴含的对和平与平等的执着追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种愿景永远值得我们心怀向往。即便无法完全达成,也能引领我们朝着更友善、更和谐的方向迈进。”
诸子百家,各有各的主张。
楚冰凝皱起眉头,带着几分疑惑说道:“法家的严刑峻法,你又作何看法?‘世不患无法,而患无必行之法’。”
顾章表情严肃,郑重地说:“法家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具有积极作用,能够迅速建立起社会秩序,然而倘若过于严苛,或许会引发民众的抵触。不过,其中‘法不阿贵,绳不挠曲’的法治精神,仍对现代社会的法治建设具有借鉴意义。”
楚冰凝感慨万千:“如此看来,诸子百家的思想皆独具魅力,我们着实能从中汲取诸多智慧。‘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顾章目光坚定地说道:“是啊,我们应当汲取其中的精髓,将其运用到生活当中,以及对社会的认知里,让这些古老的智慧在当下绽放新的光彩。”
“嗯,愿我们能持之以恒地思考,‘学无止境’,让这些古老的智慧照亮我们的人生之路。”
楚冰凝把头靠在顾章的肩膀上。
“一问一答,我们这样有点像古代的老师与弟子。”
听到妻子这样的说法,顾章哈哈一笑,“我们是互相的老师,互相的弟子。”
“你还记得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论吗?”
楚冰凝开口问。
“当然记得,白马非马论就是一种概念上的辨析。公孙龙认为马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白马是具体的个体,所以不能等同。”
顾章第一次听到白马非马时,也感到很奇怪,这马不就是马吗?
哪里管什么白马、黑马、黄马。
“公孙龙强调名称和实际的差异。他说如果要一匹马,黄马、黑马都可以,但如果要一匹白马,那黄马、黑马就不行了,所以白马不等于马。这个说法,我也感到很好玩。”
楚冰凝笑着说。
“名家的故事,都很好玩。”
“还有一个离坚白,也蛮有趣的。”
顾章想了一下,“离坚白说的是一块白色坚硬的石头,眼睛看到白色的时候,感觉不到坚硬;手摸到坚硬的时候,又看不到白色。所以公孙龙认为白色和坚硬是分离的。”
“这就有点割裂事物的整体性。”
顾章点头表示认同,“从我们平常的观点来看,确实如此。但公孙龙通过这种思辨,让人们对概念和事物的本质有更深入的思考。”
“这个理论强调事物的各种属性可以相互分离地去认识,打破了人们通常认为事物的多种属性是一个整体的观念。例如,我们通常觉得一个苹果的颜色、形状、味道是一体的,但离坚白的观点会引导我们去思考这些属性或许可以分开看待。”
楚冰凝若有所思道。
“我记得班固是这样评价名家的,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古者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其所长也。及讦者为之,则苟钩釽析乱而已。”
“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
接着,顾章从沙发旁拿出一本《汉书》。
然后翻到《汉书·艺文志》。
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然惑者既失精微,而辟者又随时抑扬,违离道本,苟以哗众取宠。
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合于尧之克攘,易之嗛嗛,一谦而四益,此其所长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学,兼弃仁义,曰独任清虚可以为治。
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
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易》曰:“先王以明罚饬法。”此其所长也。及刻者为之,则无教化,去仁爱,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于残害至亲,伤恩薄厚。
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射,是以上贤;宗祀严父,是以右鬼;顺四时而行,是以非命;以孝视天下,是以上同;此其所长也。及蔽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以非礼,推兼爱之意,而不知别亲疏。
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孔子曰:“诵《诗》三百,使于四方,不能颛对,虽多亦奚以为?”又曰:“使乎!使乎!”言其当权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辞,此其所长也。及邪人为之,则上诈谖而弃其信。
杂家者流,盖出于议官。兼儒、墨,合名、法,知国体之有此,见王治之无不贯,此其所长也。及荡者为之,则漫羡而无所归心。
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孔子曰:“所重民食。”此其所长也。及鄙者为之,以为无所事圣王,欲使君臣并耕,悖上下之序。
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孔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然亦弗灭也。闾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缀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刍荛狂夫之议也。
“班固此言,有些偏颇,可还是有些道理的。”
楚冰凝评价道。
顾章点点头,“对,可以参考,但不能全部接纳。”